股市十年零增長 特權資本橫行到幾時

郭樹清一到任中國證監會，各色建議、意見雪片般飛來。的確，一個讓中國投資者痛心疾首的股票市場，現在又回到了十年之前。

十年間，A股漲幅為零。力言股市不破2300點的西南證券首席策略分析師張剛公開向公眾道歉，著名諮詢機構天相投顧老總林義相高呼：長期價值投資在中國徹底破產。

與此同時，在股市摸爬滾打近20年的華夏基金管理公司副總經理張後奇怒向股市坦陳：「股票市場如此慘跌，百姓血淚斑斑，權貴盆滿缽滿。世界上絕對不存在持續踐踏二級市場投資人利益、一邊倒偏向籌資者利益的單邊資本市場！」

可見，鬱結於「老股市人」心中的憤懣豈止出於對行情的無奈，而是對股市制度設計的忍無可忍，更是對股市多年來畸形發育的怒目相視。與以往股市低迷不同的是，中國股市第一次真正面對內外交困的處境——外有做空勢力的翻雲覆雨，內有特權利益的瘋狂搜刮。兩者相加，中國證券監管者必定腹背受敵，而這時的郭樹清大有臨危受命的意味。

在此，我想對郭樹清先生說一句：中國股市改革必須過「大坎」。這個「大坎」就是特權資本對股市監管原則、對股市交易規則的「系統性破壞」。今天，中國股市改革需要的是系統性重新構建，而系統性改革的核心，必須基於「有效限制特權資本」這個中心思想。否則，任何無視系統的、單方面的修修補補都是徒勞的。

十年前，吳敬璉老先生的「賭場論」，引起社會高度關注，也引發了一片叫罵。吳老說：股市還不如賭場，賭場還要講規矩，還要有公平。但中國股市上，不僅有人可以隨意翻看別人的牌，甚至還可以換牌。這是不是不如賭場？

遺憾的是，十年前還有吳老的怒言，而現在，這樣的聲音還有嗎？難道是中國股市改邪歸正了？我看沒有。今天，我們站在投資者的角度重溫吳老的這番談話，再看看中國股市的現實，吳老當年抨擊的現象不是改了，而是愈演愈烈。

為什麼會這樣？本質是：如果資本市場是從維護特權資本利益出發而建立的規則，反過來，這些規則就會激勵和壯大了特權資本的利益。而中國證監會如果偏離了「維護中小投資者合法權益」的基本理念，就會變成維護特權利益的工具。難怪，中小投資者的合法權益在A股市場上得不到保護，市場經濟中佔有核心地位的「資本定價」20年來沒有一天是有效的。

一個根本不具備定價功能的市場，還有存在的意義嗎？特權資本的橫行，破壞了資本市場的公平和信心，扭曲了中國資本定價，帶壞了一切資本行為，特權資本是一切資本腐敗的源泉。所以，股市改革必須從限制特權資本入手，並以此為核心，對整個系統進行重新設計和改革。

我們看到，中國一些民營企業家干到一定程度就要「跑」。為什麼會這樣？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許多企業家都希望獲得「特權資本」同樣的好處，於是通過行賄獲得特權，而真賺到了錢，心裏又不踏實，唯恐哪天特權背景因腐敗倒臺而受到牽連，所以「跑」。

對股市而言，有沒有辦法約束特權資本？有。股權分置改革就是重要嘗試，它是在「強力約束特權資本」的前提下，由更為公平的市場談判所形成的「相對公平的結果」。這個經驗，就值得在「分紅」等公司常規問題的決策上獲得發揚。改郭樹清已經出任中國證監會主席，我對他最大的期許，不是徹底鏟除中國股市的「特權病根」——這不是郭一任可以完成的。但是，盡一切努力、以法規和市場系統性變革約束「特權資本」的權利，這應當是有希望的。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