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7年2月4日訊】距離發端於2007年的美國次貸危機爆發,至今已有十年。十年後的今天,全球經濟是否已經走出了危機的陰影?2016年10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發布的《世界經濟展望》秋季報告強調,研究表明次貸危機遺留問題尚未根本解決。
2016年年底,全球經濟的主要圖景表現為:美國經濟波折復甦;歐洲經濟疲弱,但寬鬆或已無效;日本經濟復甦乏力,陷入負利率政策泥淖;新興市場面臨貨幣貶值、資本外流以及負債上升等風險,普遍增長乏力。由此可見,危機的影響並沒有完全消失,全球經濟和貨幣政策反而呈現進一步分化和不平衡的特點。在次貸危機爆發十週年之際,重新系統審視這一輪危機,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這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對於次貸危機,恐怕很多人都不會陌生。這場由美國次級抵押貸款市場動盪引起的金融危機,於2007年8月席捲美國、歐盟和日本等世界主要金融市場,並最終在2008年9月演變成全球金融危機。此後,主要經濟體採取了大規模的擴張政策以應對。2009年底人們認為危機逐漸遠去、全球已進入「後危機時代」。而就在此時,以希臘主權債務危機為源頭的歐債危機初露鋒芒;危機隨即癒演愈烈,並經歷了發展、蔓延、升級等階段,最終演變為歐債危機。2011年8月,當市場還在關注捲土重來的歐債危機時,標普下調美國AAA級長期主權債務評級引發的美債危機震驚世界。
面對重重困難,發達經濟體一再使用貨幣寬鬆的工具: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美聯儲共出臺了三輪量化寬鬆政策,總共購買資產約3.9萬億美元;歐洲央行先後開展長期再融資操作(LTRO),推出直接貨幣交易計畫(OMT),並於2015年3月全面啟動量化寬鬆的政策;英國和日本央行多次擴大資產購買計畫。這些政策引發了國際金融市場的劇烈動盪。
伴隨各國經濟復甦進程的不平衡,主要經濟體的貨幣政策取向開始分化。2014年,美聯儲於1月正式實施「削減數量寬鬆規模」(Taper)計畫,並於10月底結束資產購買計畫,宣告始於2008年的三輪量化寬鬆政策正式退出;與美國相反,日本則實施了力度空前的量化寬鬆貨幣政策;歐元區積極籌備和實施量化寬鬆貨幣政策;發展中國家紛紛提高基準利率。2015年,由於主要經濟體的經濟發展差異,貨幣政策進一步分化:歐洲央行於3月全面開啟量化寬鬆貨幣政策,日本持續量化寬鬆政策,大部分新興國家都處在降息通道;與此相反,美國則於當年12月16日實施了自2006年以來的首次加息。
主要經濟體貨幣政策分化具有負面的溢出效應,對全球經濟產生了一定的不利影響。2015年,新興市場經濟體增長明顯放緩,金融脆弱性上升。新興市場貨幣持續貶值,摩根大通新興市場貨幣指數下挫超過12%,本輪貶值浪潮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美國貨幣政策轉向的溢出效應。當前,美聯儲加息及歐日量化寬鬆等政策分化帶來的負面溢出效應,仍在給發展中國家和全球帶來新的挑戰。
「三次危機」源於「兩種失衡」
從根源看,次貸危機、歐債危機、美債危機這三次危機是由2007年之前「失衡的全球化」造成的,其失衡具體表現為實體經濟和金融經濟「兩種失衡」,尤其是表現為美國全球化與美元全球化帶來的失衡。
世界實體經濟失衡包括各國內部失衡和外部失衡。
內部失衡表現為:以美國和歐豬五國「PIGS」(歐債危機最嚴重的葡萄牙、義大利、愛爾蘭、希臘和西班牙五國的首字母合成詞)為代表的經濟體長期超前消費、收不抵支——政府部門收入小於支出,私人部門儲蓄小於消費;以亞洲為代表的國家則勤勞工作、積極儲蓄。
外部失衡表現為:以美國為代表的經濟體長期貿易逆差、美元流出,以中國為代表的經濟體長期貿易順差、積累美元。
世界金融經濟失衡是由國際貨幣金融體系失衡導致的,包括兩個層面:全球範圍的「中心—外圍」失衡和區域範圍的「中心—外圍」失衡。
全球範圍的「中心—外圍」失衡是指,美國利用其在國際貨幣金融體系的中心地位在全世界範圍內以很低成本獲得資源,使實體經濟失衡得以持續、放大;而外圍國家被美國牽制。
區域範圍的「中心—外圍」失衡的代表是歐元區,中心國(德國、法國)反而被外圍國牽制:由於共用一種貨幣、同一基準利率,危機發生時,中心國需承擔更多維護貨幣區穩定的義務;雖然歐元區統一了貨幣,卻無法協調財政,「後進拖累先進」的機制使中心國被外圍國牽制。
次貸危機和美債危機反映了世界的「東西失衡」。研究數據表明:以中國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東」)是出口導向型;以美國為代表的發達國家(「西」)是過度消費型。歐債危機反映了歐元區的「南北失衡」:以PIIGS為代表的南歐國家(「南」)是超前消費型;以德國為代表的北歐國家(「北」)是勤勞工作型,過去十多來年工資上漲幅度不大,以保持其出口的成本優勢。
「兩種失衡」同時帶來了國家、企業、個人、中央銀行等不同部門資產負債表的變化。次貸危機爆發十週年後我們重新審視,發現金融危機更像是連鎖店的逐漸擴張——
首先,這個連鎖店的第一家分店是在美國開的,主要原因是它的居民部門的資產負債表全線崩潰,因為槓桿太高。
其次,這個危機連鎖店開到了歐洲,表現為歐洲主權債務危機,也就意味著國家資產負債表的崩潰,因為財政的槓桿太高。
然後,金融危機又來到新興市場,新興市場借入了大量的儲備型貨幣,而同時拿出相應的本幣來支持。一旦美聯儲加息,這些資本會瘋狂逃離新興市場,這就可能引發貨幣危機。
而在這個過程中,不斷膨脹的中央銀行資產負債表最終將面臨一個「審判」。它將以什麼樣的形式爆發尚並不清楚,但我們看到英鎊的大幅波動、黃金升值以及人民幣作為儲備貨幣的備胎加入SDR,正是這樣一些危機的聯動反應。
逆全球化趨勢的真正觸發點是:次貸危機
全球化是將各國聯繫為「一個世界」的重要動力。從全球宏觀來看,危機前的全球化是「失衡的全球化」。它的重要特徵是全球實體經濟與金融經濟聯繫日益緊密下帶來的「兩種失衡」,在一定程度上引發了「三次危機」。
但是,2007年次貸危機、特別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後,我們看到的是逐漸顯現的「逆全球化」現象。其傳導機制表現為:全球實體經濟與金融經濟兩種失衡導致金融危機,併發展為局部的經濟危機;應對危機過程中,在部分國家引發了貿易保護主義與經濟民粹主義,這又抑制了全球化,從而推動「失衡的全球化」向「逆全球化」轉變。
從這個意義上說,逆全球化的趨勢,真正的觸發點是2007年次貸危機,而在經歷了2008年金融危機以及之後的歐債危機、美債危機後,不斷升級到新的階段,並於2016年底因為川普(特朗普)的當選而「顯形化」了。當前,逆全球化現象逐漸顯現,表現包括: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全球貿易增速連年下滑、全球經濟復甦脆弱且不均衡、多邊貿易體系規則被部分邊緣化,以及近年來一系列「黑天鵝事件」的發生。逆全球化進一步導致貿易投資減速,拖累世界經濟增長,導致世界經濟復甦乏力。據IMF預測,2016年全球經濟增長3.1%,全球貿易增長2.8%、貿易增長速度將連續第五年低於3%;WTO和UNCTAD(聯合國貿發會議)則預計2016年國際投資將下降10%-15%。
結語:如果把次貸危機、歐債危機、美債危機看作是一隻只單飛的「黑天鵝」,2016年的世界則呈現出一幅「黑天鵝湖」的圖景:英國脫歐、川普當選美國總統、義大利修憲公投失敗,伴隨著主要發達國家的政治變化,貿易保護主義和反全球化情緒正在上升。全球經濟要平穩走過「黑天鵝湖」,需要的既不是「失衡的全球化」,也不是「逆全球化」,而是各國同舟共濟、同心共力、彼此包容的「新全球化」,以及「新全球化」驅動下的一個「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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