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高盛一位副總裁一位叫雷格雷-史密斯的哥們兒離職了,在人員高度流動的投行圈裡,這本是件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
這次不一樣的是這位史密斯兄弟不干也就罷了,還滿腔義憤的寫了一封辭職信,寫了也就罷了,還把它給發表了,發表了也就罷了,還發表在大名鼎鼎的《紐約時報》上,於是一下子成了全球圍觀的盛況。國內這邊也沒閑著。先有平安證券投行部大動盪,後有長江證券研發團隊大規模離職,此起彼伏,目不暇接。
投行與客戶、員工之間的恩恩怨怨,向來是業內永不消停的八卦。個中緣由,局內人局外人各有品讀。史密斯在辭職信中抨擊高盛的貪婪企業文化,認為高盛「道德淪落」、「無視客戶利益」,因而決定辭職。高盛露出獰掙面目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事實上,據《財富》網站報導,有個叫「逃離這個城市」網站近期對註冊的5萬5千名會員數據進行了分析,最終得出了一份僱員們最想離職的投資銀行的結論,其中高盛排名高居第二,排名第一的是次貸危機後風光無限的摩根大通,高盛的老對手摩根斯坦利排名第三。而國內券商,客戶抱怨、股民謾罵、員工不滿更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背後原因,甚至還遠遠不足以抬高到文化、道德的層面,借某券商一位離職人士接受採訪時話說:他們太不以人為本,他們有一個著名的價值觀: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
曾幾何時,高盛是華爾街,乃至美國的一面旗幟,一個象徵。傳說中的高盛,是一個一貫堅持誠信為本,視榮譽為生命,寧可放棄高額利潤也不參與惡意收購,堅持以客戶、員工利益為核心導向的標桿公司。一本《高盛文化》,多少年來一直是投行人士入門的必讀書之一。
國內券商,也動輒以打造中國的高盛,建設國際一流投行為己任,一副重任在肩、使命遠大的樣子。可這些衣著光鮮、拿著高薪的高端人士,總是讓人不省心,不是造假,就是作惡,三天兩頭沒個消停。是人們太善良,輕易地上了資本家的當,還是華爾街、高盛、投行裡面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他們一再辜負了社會的期待?
前些年,一位也曾經在高盛就職過的投資銀行從業人員喬納森•尼,寫了一本叫《半路出家的投資銀行家——華爾街10年變遷內幕》書,更詳細的描述了華爾街投資銀行工作——「拼取」項目、炮製「建議書」、杜撰估值模型、推銷並購理由,更深刻的揭示了投資銀行內部的結構、文化,更痛心疾首的指出以溫伯格為代表的投行的傳統價值——專業、誠信、長期化的客戶關係,已被巨大的短期利益侵蝕殆盡,包括高盛、摩根斯坦利在內的投資銀行的文化和行為早已嚴重異化和變質。
至於我們的券商,追溯到娘胎裡,也就20來年歷史。20年來,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下,狂飆突進,潮起潮落,見過梟雄,也有過英雄。可有誰見過摩根,有誰見過溫伯格,有那個券商20年來從未缺席,有哪個客戶20年來始終與券商同在,有幾個券商能說有自己獨特的企業文化,有幾個券商敢說已形成自己的傳統價值?
管理學上有個名詞,叫飛輪效應。說的是為了使靜止的飛輪轉動起來,一開始你必須費很大的力氣,一圈一圈反覆推,每推動一圈都很費力,但是每一圈的努力都不會白費,飛輪終將會轉動,而且會轉動得越來越快。在達到某一臨界點後,飛輪的重力和衝力會成為推動力的一部分,這時,你無需再費更大的力氣,只要輕輕一推,甚至不再用力,飛輪自會快速轉動,而且不停地轉動。
與飛輪效應相反的,是死亡循環。一旦方向錯誤,或者戰略本身沒有可信度,參與者沒有建立足夠的信心,則飛輪不但轉動不起來,還有可能將企業帶向死亡。一個企業,一個行業,決定它未來發展趨勢、發展前景的,是它的基因。基因錯位,再風光的歷史也變不出一個光明的未來。只有基因恰當,才可能孕育出健康健全的體魄。去年召開的中央金融工作會議,特別強調金融要為實體經濟服務。具體而言,對券商、投行來說,就是為實業服務,為企業服務,為客戶服務。如何為企業服務,以客戶為本,讓客戶滿意,說得輕巧,做來不易。
有哪個投行能把客戶導向,客戶滿意的目標落實到公司價值觀、利益導向、行為準則裡去?有哪個投行能夠把自身的企業文化擺正,讓真正有才華的人發自心內地認同其價值觀,有足夠的理由為它工作,並讓那些除了賺錢別無所求的人這家公司無法立足?有哪個投行能夠讓客戶對這家公司的信任一直堅定下去?有哪個投行能在客戶滿意、員工滿意和自身盈利之間、中長期發展和短期利益之間取得平衡?
如果真要打造中國的高盛,打造國際一流投行,去華爾街去拷貝高盛、摩根斯坦利,多半是東施效顰,甚至是南轅北轍。只有回歸投行本質,依托中國本土,堅持客戶為本,才有可能奮起直追,甚至彎道超車。路漫漫其修遠兮,不敢奢望一朝實現,只能點滴積累,積跬步以成千里。
熙熙攘攘,只為利來利往。在現行投行的框架下講長期積累、講踏踏實實為客戶服務似乎不合時宜。可是如果我們對未來還依然殘存著些許美好、善良的期待,這樣的期許以及由此而來的點滴行動,或許多少還有些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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