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感情就像上高速公路,遵守規則就不會出問題。(圖片來源:伊娃)
每當我們看到那種告白甚至是要電話被拒,或分手後就傷人、砍人甚至分手報復散布裸照等的新聞,你說我們怕不怕,怕死了。現在看起來愛你愛的要死,會不會之後變成要死一起死。許多女性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在公開場合分手,不要跟男生獨處……而這些教育背後都還會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犯了以上的過錯,因此你被砍了被強暴了就是你自己的問題」,所以你說我們怕不怕,怕的要死。
這個怕不只是怕死,而是害怕這背後預設的邏輯:那就是如果妳因為親密關係而有的糾紛,就代表妳不是好女人,代表妳是有問題,就連被砍死,都不得安穩。
可,又讓人疑惑的,到底什麼時候「拒絕」變成一件這麼恐怖的事?
前幾天,我收到一封私訊,言辭激烈,怨氣滿溢。有位哥們兒,用二分之一的篇幅,描寫了自己求愛未果的心緒,又用二分之一的篇幅,痛斥了某姑娘的無情無義無底線。
詢問數次,他才道出原委:是他主動向姑娘示好,但慘遭婉拒,在他死纏爛打、展開電話攻勢的第三天,姑娘手一抖,封鎖了他。我愣了愣,問他,你有喜歡她的訴求,她就沒有拒絕你的權利?沒多久,對方甩來一句,「算了,懶得跟你掰扯。」
一個人被拒絕的樣子,最容易被看出本性真是好氣又好笑。
被拒絕,反映情商水準和心理自癒能力,提起「玻璃心」,《紅樓夢》裡的林黛玉謂之典型。初入賈府時,林大小姐步步留神,時時在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唯恐寄人籬下,被恥笑了去。寶釵在薛姨媽面前撒嬌,黛玉自嘆:「分明是氣我沒娘的人,故意來刺我的眼。」周瑞家送宮花,轉了一大圈才送過來,林大小姐便疑心是別人挑剩下的。
被拒絕,本就是人生常態這種體驗確實不愉快,但也恰恰能夠映射出,一個人的情商水平和心理自癒力到底如何。
像林妹妹那樣的妙人兒,最心煩的不是被拒絕本身,而是認知判斷上的情緒化,說白了,是「連自己都看不上自己了」。說她毒舌、刻薄、心眼小,其實是誤解,這更像一種自尊的釋放、自卑的反抗。
在這殘酷的社會,沒人能呵護你的玻璃心。相較之下,晚年的曹雪芹,實在通透的多。他太知道了,名利場裡,溜鬚拍馬、欺軟怕硬都是常事,誰都擁有家犬般的鼻子,嗅一下就知香臭。
他親眼見證,起朱樓、宴賓客、樓塌了,也越發明白:人生不過各掃門前雪,各有各的隱晦和皎潔。說殘酷點,這個世界很無情,誰能整日小心翼翼,呵護你的易碎心?和你沒有深度聯結的人,哪有義務在乎你的感受,珍視你的訴求?
與其怒懟,「為什麼我會被拒絕」;不如自問,「憑什麼他要接受我?」人性很有趣,能懂就不痛,只要心裡有本明白帳,惡意也就不成為惡意。
自卑的我被拒絕,就既敏感又愛逃避。從小到大,我被拒絕的次數,也不算少。最初很矯情,上課發言,答不出題,嫌棄自己大半日;表白心儀的對象,被冷落忽視,恨不得扎心一百次。跟媽媽哭訴我被朋友拒絕,後來才懂媽媽笑我的用意。某次主動搭訕,欲跟新同學做朋友,她撇過頭來,瞟了我眼,「不必了」。這幾個字像是高度濃縮劑,從圍觀的目光中飄忽出來。空氣太凜冽,陽光太稀薄,我恨不得倒在桌上,倒在比腳面更低的地方。那天下午,我啞了嗓,哭紅了眼,像隻笨拙的小鴨子,遊回了家。
媽媽聽完這事,先是瞪眼,又是大笑,「你傻了吧,這難道不是好事嗎?」此話一出,我氣得胃疼,硬是三天沒理我媽。直到現在,經歷過投稿無門、求職未果、朋友寥寥的境遇,日漸長出鑽石心,我才明白媽媽的本意。
年少的我,太自卑了,就像行走在冰面,外界稍微風吹草動,都可能會墮入湖底。「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是不是自己的能力不行?是不是我配不上他喜歡?」那些日子裡,我一度做著因噎廢食的傻事:怕嘲笑,選擇沉默,錯過了自信;怕背叛,選擇孤僻,錯過了知己;怕丟臉,選擇退縮,錯過了垂青。更糟糕的,是我把敏感當妖怪,把逃避當靈藥——在被別人拒絕之前,先否定了我自己。
你要學會習慣被拒絕,然後與他們揮拳搏鬥,這就是生活啊,你總要學會習慣被拒絕,學會和各種各樣的人揮拳,搏鬥,打臉與被打臉。如果能用力踢出個漂亮的迴旋踢,就算踢空——也足夠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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