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咽不嚥得下去 它可以把艾未未一口吃了… …

中國藝術家艾未未被拘事件
2011-04-05

中國藝術家艾未未被拘押一事，引起國際輿論的關注。中國當局為什麼選擇在這個時候拘押艾未未？艾未未的「被失蹤」對中國社會、尤其是對中國獨立知識份子的處境，會產生什麼影響？就這些問題，自由亞洲電臺記者唐琪薇邀請廣東中山大學的艾曉明教授和北京維權律師浦志強進行討論。

記者：我們知道艾未未從星期天被警方拘押之後到現在已經超過兩天了。他的妻子路青表示警察始終沒有告訴她青艾未未的情況。首先請教一下北京的浦志強律師，您覺得有關當局這樣做符合中國法律的程序嗎？

浦志強：應該至少在24小時內告訴當事人家屬拘押的場所和涉嫌的罪名。現在兩天多的時間沒有任何消息，這跟相關法的規定是有矛盾的。

記者：我們知道和很多被抓捕的異議人士不同，艾未未是一個在國際上非常有知名度的藝術家。我想請教一下艾曉明教授，當局這樣做是想釋放什麼樣的一種信號呢？

艾曉明：很明顯的就是說不能允許有批評意見，而且也不能介入對普通民眾的維權。簡單地說就是國家說了算，你公民就別參與。

記者：中國當局近期一直在加強打壓網上茉莉花革命運動。我們知道之前也有很多持不同政見人士被拘押、逮捕、監視居住等等。我想請教一下浦志強律師，您覺得艾未未這一次被抓和中國茉莉花革命有沒有關係呢？

浦志強：這個不好判斷，你不清楚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官方也沒有公開承認過茉莉花事件是一個什麼樣的事件，沒有一個渠道來比較滕彪和艾未未的事情是不是基於同一類事件。因為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多面體，尤其像艾未未本身的影響力，他的關注點和熱點問題，包括他本身就是熱點漩渦的中心。

記者：您覺得中共十八大的權力交接和目前一些列抓捕活動有沒有一些間接地關係？

浦志強：雖然說艾未未這些人不關心十八大、或者十九大，也不關心高層的權力分配，甚至自身也不能夠對這些權力分配的格局產生根本性的影響。但是歷次權力交接可能我們經歷的這幾輪所看到的，應當說還是希望營造一個和諧、穩定、說沒有什麼不同聲音、或者說萬馬齊喑的這樣一種局面。應該說隨著統治合法性和社會分配的不公，以及腐敗加劇民怨沸騰的這種進展，希望聽不到不同的聲音這樣一種出發點，可能越來越成為當局統治的一個重要因素。再有我覺得如果黨內高層分為改革派，或者相對保守、相對左一些這樣一個不同的勢力的話，那麼在意識形態的引導和對社會控制方面，你會發現中國從來都是左派在贏。你沒發現在期待為改革派的這些領導人，在參與權力鬥爭的過程當中間，往往並不能夠真正為改革派的知識份子撐腰打氣。也許艾未未從來沒有想過影響什麼，但是艾的這種非常非常自我，或者說非常張揚地表達自我的這樣的一種個性會讓很多覺得不好保護，那麼在一個非常恐懼的情況下出現這種情形恐怕也就可以理解了。

記者：目前中國的公民運動出現了一大批社會運動記錄者，有很多人把自己拍攝的影像還有聲音傳到網上。請教一下艾教授，您覺得艾未未和其他的一些記錄者相比，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呢？

艾曉明：我覺得艾未未他拍的是基於他很清晰的理念，就是我是一個公民，我在這個社會上要承擔我作為公民的責任。因此他在四川地震之後的一系列公民問責的行動，獨立調查，發布報告，包括上海大火以後，尋找公共遇難者名單，還有在此之前做的關於楊佳案的跟蹤調查，以及他後來在網路上建立了一系列影響很大的衝突事件的檔案，他在這個社會裏，他非常清晰地認識到自己作為一個公民，有他必須要履行的責任。

記者：您覺得艾未未的被失蹤對中國社會，尤其對中國獨立知識份子的處境會產生有什麼樣的影響呢？

浦志強：「中國可以被稱為知識份子的人，當需要他表達他自己立場的時候，你會發現沒有左拉這樣的人。原來艾未未是左拉。而現在在艾未未出事以後，我們看到的左拉至少是現在還沒有看到。即使是在這樣的一種狀態之下，這樣的一種捕殺的氣氛之中，依然需要看到中國社會和中國法律的進步。他們也必須要揮舞著法律的這樣一個擋箭牌或者這樣的一個長矛來幫他做一些事情。當它對老艾或者是對其他的人所做的這種限制、壓制，有些地方出現於現行法律不一致的時候，你會發現民間社會和國際社會可以用中國的法律精神來要求政府怎麼樣做？或者不再怎麼樣做。那我想這個過程中間應當說在艾未未留給我們的東西（裡）。在艾未未這樣的一個人格面前，我相信我們這些曾經被認為是公共知識份子的人，面對著艾未未我們要感到羞愧。」

記者：「最後我想請教一下艾教授，我看到您在網上發表了一篇文章的題目是‘今天人人都可以成為艾未未’，您為什麼這樣說呢？」

艾曉明：「我覺得艾未未已經做出了一個榜樣。現在他遇到了他自己沒辦法克服的限制，可是他留下了他的態度、他的立場、他的思想、他的作品、他的個性表達和他的藝術精神。他的影響力、他的觀眾、他的讀者是非常多的。我拭目以待。我覺得這個國家是可以把艾未未一口吃了。不管它咽不嚥得下去。但是接下來它要面對的是這麼多的喜歡艾未未的人，這些年輕的讀者、年輕的觀眾。我想接下來的對話會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