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 1989六四
作為中央情報局首席中國情報分析專家,丹尼爾還是第一次和局長一道進白宮。蘇聯即將成為歷史,中國已經急不可待地登上國際舞臺,今後像這種進白宮當著總統,副總統,國務卿,國防部長和國家安全顧問的面分析中國情勢的機會一定不會少,丹尼爾認為中央情報局首席副局長由中國問題專家擔任已經指日可待。不過此時此刻,他還是不可造次。在中央情報局近二十年綜合整理分析情報的經歷使得他明白一個道理:你不但要研究情報來源可信性,情報本身是否有價值,更重要的是你還必須對情報使用人------也就是中央情報局行話中的"情報顧客"瞭如指掌!眼前的顧客中,國務卿,國防部長和國家安全顧問不足為慮,只要自己講起中國,可以讓他們像聽神話故事一樣入迷。倒是坐在橢圓形辦公桌後面的總統,當過中央情報局局長,又是美國駐北京辦事處首任代表,里根時代任副總統時也一直親自主持中美關係,可謂美國政壇上少有的中國通。丹尼爾暗暗告誡自己不可行差踏錯。
丹尼爾知道,大多領導人在獲得情報之前其實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決定,他們只是需要一些可以用以支持他們決定的情報而已。有的總統需要情報界為自己的決定背書,有的總統需要情報來壓制對手,有的總統需要情報是為了裝點門面。中央情報局成立到現在,僅僅把每天早上呈報給白宮"總統專閱"的情報疊起來都可以在波多馬克河上搭一條橋,但從來沒有聽說哪個總統因為中央情報局的情報而改變主意的。所以丹尼爾非常實際,從來不以總統的耳目自居。他認為,中央情報局充其量是白宮和行政部門的一個工具罷了。
總統面前桌子上的幾張照片都是十多個小時前大使館和報社人員使用傻瓜相機拍攝的天安門廣場,可以看出是在感光不足和匆匆忙忙的情況下拍攝的。丹尼爾指著那些照片說:"總統先生,這些照片顯示天安門發生了流血事件。由於廣場上示威的學生留下很多雜物,在解放軍出動坦克把所有的東西壓碎進行清場後,我們沒有辦法分辨出哪些是壓碎的人體和骨頭,哪些是帳篷支架和垃圾,也沒有辦法從照片上分辨出地上流淌的是血還是水,所以我們沒有辦法從這些圖片或者其他來源估計出死傷人數。"
總統皺了皺眉頭,中央情報局局長打手勢示意丹尼爾不要再講下去。
"這些圖片在送到這裡來之前,CNN和CBS已經反覆向全國直播了發生在北京的屠殺。雖然也是模糊不清,但所有美國人都清楚知道天安門發生了什麼。"國務卿提醒總統。"正因為誰也無法估計出準確人數,各家新聞媒體都提出了自己的數字。"國務卿話音沒落,丹尼爾就接著說道:
"媒體顯然對於天安門死亡人數有誇大的趨勢,他們大多估計在天安門廣場死了百人以上。我們情報顯示天安門廣場死去的學生主要是因為太虛弱無力及時撤出,有的甚至是仍處於半昏迷狀況,還有少部分則是在撤退中迷失方向而撞向軍隊。死亡的學生以外地人為主,當時坦克進入天安門時在坦克里的士兵也不一定可以分清遍佈垃圾的地上還有昏迷和虛弱的學生。相比廣場來說,北京其他地方死亡人數相對還要高一些,並以北京的學生為主。"丹尼爾稍微停了一下,補充了一句,"我想就是儈子手在天安門廣場殺人也會有所顧及。"
國防部長和國務卿都看了一眼丹尼爾,帶他前來的中央情報局局長有點尷尬,第一次進白宮的情報分析專家顯然有些多話,並且還不知天高地厚的使用"我想",天啊,這裡誰會介意你怎麼想。
丹尼爾不知是沒有注意到還是有意忽略,他覺得自己的話總統都聽得很專心,心中有些得意。雖然這時總統的眼睛仍然死死盯著照片,但是丹尼爾可以肯定總統的眼光已經穿透那些佈滿骨架和支架的照片,看到更加遙遠的地方。
"我們最多還可以拖一個小時,記者招待會必須舉行,總統先生。你得做決定,已經不是是否要採取制裁的問題,而是制裁到什麼程度,何時生效。"國務卿的聲音明顯透出不耐煩。
總統抬頭看了眼國務卿,又低下頭盯住那幾張照片。照片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天安門城樓上的鉤心鬥角,雖然模糊但已足夠清楚地喚回總統的記憶。他喜歡每天騎著自行車從天安門廣場經過,時間允許的話,他還會停下來找一兩個"中國老鄉"聊一小會天。他喜歡中國,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中國。正因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中國,他才無法停止對中國的喜歡,這使得需要表現出政客無情的關鍵時刻他如此感情用事。
"只要想一想,我們的准盟友,使用坦克在天安門廣場上把青年學生碾成---,我想諸位可以想像美國人民在電視上看到後的感受吧。"國務卿的聲音有些戰抖。
總統嘆了口氣想,這就是我和在座各位的不同,我去過中國,他們沒有。我喜歡上中國,他們沒有。他們看到天安門屠殺時想著美國人的感受,我卻在為中國人擔心。
"總統先生,我們應該考慮撤回大使,如果不考慮斷交的話!"國務卿為了把總統從深思中拉回來,故意提高嗓門。
他的話使在場的人都抬起了頭。中央情報局局長首先提出了異議,他說在目前形勢不明,大使留在中國非常重要,在保護僑民,與中國當局溝通到收集信息方面有無法取代的作用。他建議:鑒於解放軍在這次鎮壓中扮演的角色,美國應該立即中斷兩國所有軍事交流。國防部部長則提醒他不要忘記了中美兩國設在新疆境內監聽蘇聯的間諜站。
"我給鄧小平的信件有沒有答覆?"總統打斷他們的議論問。
"中國外交部說他們也不清楚鄧小平在哪裡。"國務卿作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朝中央情報局局長努了努嘴,希望他能夠比中國外交部更清楚鄧小平躲在哪裡。局長讓丹尼爾介紹。丹尼爾說:"情報顯示鄧小平六月二日簽發清場命令後,秘密飛往武漢,住在武漢軍區東湖賓館。從他在武漢把中共解放軍最精銳的空降旅掌握在手裡可以看出他非常害怕發生軍事政變。"
"三十八軍有十多名高級軍官抗命。"國防部部長插近來說,"中國如果發生政變而引起內亂,考慮到他們不對的機動性有限這一點,那麼最有用的軍隊就是他們駐紮在武漢的王牌空降旅。空降旅首長只是個少將,卻是鄧小平親自挑選的。"
丹尼爾點點頭表示同意,"這次整個學生運動中,公安,武警和國家安全部都開始都很中立,或者說騎牆觀望。鄧小平有理由相信處理不好會發生政變,所以他在鎮壓前秘密離開北京。據我們推測,中國外交部確實不知道他在哪裡,外交部在運動中也有很多幹部打著部委招牌到天安門遊行支持學生。"
"如果中國出現政變,發生亂局,我們可以幹什麼?"總統問道。
在場的各位互相看了幾眼,沒有人回答。總統掃了大家一眼,見都不吭聲,就盯住丹尼爾。受到這個鼓勵的丹尼爾又以我想開始了他的回答:
"我想,總統先生,我們只能隔岸觀火,不,是隔洋觀火,什麼也不能做。我們沒有這個準備,也沒有這個能力,還不知道該做什麼。"
"也許我們得準備好核武器,不是打仗,而是防止上億飢餓的中國難民朝美國湧來。"國防部長說完自己先苦笑起來。
總統看了看掛鐘,站起來,"我看就這樣,宣布斷絕軍事交往實行經濟制裁。不過經濟制裁先等兩個星期,看北京有什麼解釋和回應再實行。"
只能這樣做了,總統想,美國人民看到那些照片後,他不採取強硬措施等於是政治自殺。可是他更清楚,對於中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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