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百年校庆引起世人广泛关注,有媒体称这是一次“冠盖云集”的盛典,可谓恰如其分。我有一位年轻朋友想到清华园感受一下现场气氛,居然提前从单位组织的春游中返回。没想到当他兴冲冲地赶到清华西门时,却被十几位保安拦住去路。他又奔向南门,场面更加森严,还有几辆警车和许多城管在那里守候……
这位朋友两年前还在香港中文大学读书,曾参加过该校建校45周年活动。他告诉我,校庆期间,香港中文大学为了让普通市民也能感受到大师的风采,特意在香港中央图书馆为市民举办八场“博文讲座”。讲座由学校最知名的教授主讲,其中包括文艺评论家李欧梵先生、校长沈祖尧先生和资深大律师梁定邦先生等人。此外,香港中文大学还举办了“校庆嘉年华”活动。活动的内容除了文艺演出、科普讲座、各种展览、参观校园之外,还专门为小孩子准备了各种儿童游戏。值得一提的是,校庆活动没有任何仪式,更没有邀请任何官员参加。因此这位朋友感慨地说,清华大学关起门来办校庆实在是气量狭小,不可思议。
为什么作为“老大哥”的清华大学会如此“小气”呢?这恐怕与清华大学复杂坎坷的经历有关。在我看来,百年清华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清华成立到1952年院系调整大约40年左右。在这一阶段,清华园可谓大师云集,精英辈出。在这里教过书或者从这里走出来的人有梁启超、王国维、梅贻琦、胡适、赵元任、陈寅恪、潘光旦、吴宓、金岳霖、朱自清、俞平伯、冯友兰、叶企孙、钱穆、梁思成、叶公超、邓以蛰、华罗庚、钱伟长、费孝通、王力等等。大师的最大特点是人格独立,思想自由,知识丰富,文理皆通。因此清华奉行的是“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实行的是以人文主义为主的通才教育。据说在清华校训中,除了“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外,还有“独立精神,自由思想”八个大字。后来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被删掉了。
第二阶段从1952年到1980年前后有30年左右。从1952年起,清华大学在全面学习苏联的基础上废除通才教育,开始全力以赴地培养所谓专家。因此人们把这一阶段的清华大学称之为“工程师的摇篮”。当时清华大学的口号是“又红又专”“听话出活”,这其实是在培养驯服的工具。
人们也许并不知道,就在清华大学进入第二阶段的时候,爱因斯坦曾经尖锐地指出:仅仅“用专业知识教育人是不够的。通过专业教育,他可以成为一种有用的机器,但是不能成为一个和谐发展的人”。他还说:“要使学生对价值有所理解并且产生热烈的感情,那是最基本的。他必须获得对美和道德上的善有鲜明的辨别力。否则,他———连同他的专业知识———就更像一只受过很好训练的狗,而不像一个和谐发展的人。”(《爱因斯坦文集》第三卷第310页,商务印书馆1976年版)于是,当这些受过很好训练的专家们设计进入工作岗位之后,人们才逐渐发现:我们的城市为什么总是那么冷冰冰地没有人性?我们制造的产品为什么那么毫无创意?我们培养的学生为什么有知识没有文化?我们的大学教授为什么没有创新能力?我们的大学校园为什么总是丑闻不断?应该承认,从刘海洋虐熊到药家鑫杀人,再加上接连不断的自杀事件,都充分证明了我们的教育从这一阶段开始就出了问题,清华大学当然也不例外。
从1980年初到现在是清华大学的第三阶段。在这一阶段中,清华大学培养出来的学生不是出国留学并滞留海外,就是进入官场进入领导岗位。因此人们把清华大学称为“留美预备班”、“权力的秀场”或“当代的黄埔军校”。其实,清华大学的前身就是留美预备班,直到1928年国民革命成功、罗家伦担任清华校长之后,才把清华学校改为清华大学。清华大学的成立标志着中国教育的独立,从此依赖外国为我们培养人才的时代已经过去。没想到七八十年以后,我们又回到原地!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年来清华大学为国家培养出300多名部级以上干部,因此清华、北大是全国唯一能够以学术压住宦术的地方。这也正是问题的所在!在许多人眼里,学术不是追求真理的工具,而是追逐权力的手段;学校不是以培养大师为荣,而是以能出几个大官为傲。这种价值观充分反映了教育的迷失,社会的堕落。难怪一位清华校友在《中国周刊》上看到《清华与国运》的文章时,居然把标题看成了《清华与官运》。
大师是什么?除了前面列举的“人格独立、思想自由”等16个字以外,还需要有“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广博胸怀。相比之下,那些一门心思向上爬的大官们却不仅没有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而且在面对“家事、国事、天下事”等大是大非的时候,也许会情不自禁地说:“关我屁事!”
有人说,在繁体字中,“愛”(爱)字有“心”,“義”(义)字有“我”,“導”(导)字有“道”,“誌”(志)字有“言”。但是在简体字中,却成为爱字无心、义字无我、导字无道、志字无言了。这难道就是上述大官们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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