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门卖冰棍的十二岁访民一家（图）

曹瑞霞、曹金龙姐弟

在中国越演越烈的上访大潮中，我们经常发现这样的身影，他们（她们）幼小的身材、稚嫩的声音，随着父母行走在上访路上，他们（她们）就是访民中的儿童，儿童中的访民。当别的孩子正享受着天真浪漫的童年时，我们不能忘了这群儿童访民，社会和政府更不能忘了他们（她们）。2009年8月中旬，民生观察对正在北京上访的甘肃十二岁访民曹金龙一家进行了采访，了解了这个特殊而又令人同情的一家。

曹金龙的父亲叫曹福林，是甘肃省灵台县什学镇曹老庄村严洼社的农民。2009年8月，正领着二个孩子在北京上访的曹福林首先向我们介绍了他一家上访的原因。1997年1月份的一天，曹福林的妻子感觉不舒服、头痛，他就带着妻子去看病。因为没有钱，不敢进国营大医院，曹福林就带妻子到一家私营诊所就诊。医生给妻子输液，一瓶水刚输到一半，妻子就在挣扎中痛苦死去。面对人生的变故，老实的曹福林任凭他人摆布，私人诊所给了他5000元钱，他就把他妻子拉去火化了。1998年，曹福林的1100元的钱被一个人强行抢去。曹福林为此将此人告上了灵台县法院，最终官司判曹福林赢了，对方也将款1454元（含利息）交给了法院。

2000年8月25日，法院通知曹福林到执行庭领执行款，执行庭长给曹福林写申请执行书及领条。就在曹写的时候，该院的副院长王立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对庭长说："少给他一点。"曹福林就问："凭啥少给？"王立功副院长就说："你老婆那事你都弄不明白，这点小钱你还要啥？" 曹福林说，他当时认为王立功是想吃回扣，就一口拒绝了，于是双方发生口角。

曹福林就把笔一扔，说："领条不写了罢，这钱我也不要了。" 王立功一看，就说："你写不写？不写我揍你。"曹福林说："揍哇。"王立功上前劈胸就是一拳把曹打倒在地，紧接着拳打脚踢把曹福林打昏死过去。随后，法院把曹福林送到灵台县医院抢救。两天以后曹福林方才苏醒，医生诊断为"右腿积血炎"。28天后，医生确诊为"急性血栓炎"，要动手术。结果，曹福林的腿伤进一步恶化，病变成"双下肢脉管炎"，从此曹福林拄上了双拐。

被打后，曹福林的上访不再是要钱，他要为被打讨个说法，他并要求追究打人者王立功的责任。这之后到灵台县法院，曹福林常带着小孩一同过来。从2001年开始，曹福林带着小孩进京上访。曹福林的不断上访，尤其是进京上访，触怒了灵台县当局。2002年，曹福林被以解决问题为由骗到灵台政府后，随即被以"妨害公务罪"为由抓捕，并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

曹福林共有三个小孩，大女儿曹瑞芳、小女儿曹瑞霞，最小的是儿子曹金龙。当2002年曹福林被关进大牢时，曹金龙只有三、四岁，曹瑞霞也不过五、六岁。这一年，曹金龙刚报名准备上幼儿园，曹瑞霞则准备上小学。父亲被抓后，三姐弟都辍学了，所以曹金龙至今一天学都未上过。不仅上不了学，连生活都没有了来源。姐弟三人有时这家吃一顿，那家吃一顿。有时外出流浪乞讨，就这样一直等到曹福林出狱。

由于二年前的那次被打及二年的牢狱之灾，曹福林的身体垮了，残废了。现在的曹福林已丧失了劳动能力，靠柱拐杖行走。他告诉我们，他现在腿疼痛无力，走一会就走不动了。

曹福林说他要自己的执行款，为什么会被打？他说上访为什么要判他二年？为此，出狱后，曹福林即领着三名年幼的子女继续上访。2006年底，曹福林、曹瑞芳、曹瑞霞、曹金龙一家四口又到了北京上访。这一年的12月11日，时年十四岁的曹瑞芳和她爸爸一块从北京丰台区前往国家信访局上访时，曹瑞芳被人抓走，至今二、三年了一直下落不明。北京方面推说曹瑞芳被甘肃方面的人带回去了，甘肃驻京办称他们不知道这事。

曹福林告诉我们，他非常担心他大女儿被人害了。他说他不找到他女儿，他决不回去。2009年4月，曹福林、曹瑞霞、曹金龙一家三口再次到京上访。除了有时带着爸爸到各信访窗口登登记外，已成了"老上访"的曹瑞霞、曹金龙姐弟参加了不少在京访民的抗议活动。2009年5月11日，北京前门大街珠市口楼顶，访民集体跳楼，其中年龄最小的就是十四岁的曹瑞霞。而在其它一些访民抗议现场，曹金龙常扮演喊口号、拉标语的角色。

现在，曹福林一家租住在北京市郊非常狭小的一处出租屋内，曹福林不敢告诉外界他们现在具体的住处，怕被抓走。曹福林说，以前他们则睡在马路上。在生活上，他们自己做饭吃，菜很少买，要买的话就买几角钱的菜，更多的菜主要到菜场捡。做饭的炉子是用个废铁桶做的，但炉子从不烧煤，烧的是木头，不花钱的。曹福林说他残废了，干不了事，一家三口在京的生活来源主要靠曹瑞霞、曹金龙姐弟卖冰棍。

2009年6月25日，曹瑞霞、曹金龙姐弟俩又来到天安门卖冰棍时，被城管发现，曹金龙跑得快跑了，结果曹瑞霞被抓住了。随后，曹瑞霞被送进北京第二少年救助站关了七天。

这次采访，我们也和十二岁的曹金龙进行了通话，谈话过程中，曹金龙明显显示出与他实际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他对他家中的案情非常清楚。他说，他一年学都没上，现在只是他父亲教他认了点字。他说非常想上学，但大姐不找回来他不会放弃上访的。

曹福林则告诉我们，他和灵台县当地交涉过孩子上学的事，但当地政府说只有他不告了就让他孩子免费上学，但曹福林表示："我被打残了，我女儿失踪了，我能不再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