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搞春节联欢晚会?——兼论政治媚俗

我们为什么要搞春节联欢晚会?为什么竟能连续搞了十几年?为什么在连年批评声中春节联欢会还能办下去?是观众强烈需要离不开这台晚会?也或中国人迷恋上了这台晚会?还是这台晚会在中国人的政治、文化生活中被赋予某种特定的目的、使命、色彩?

现在是必须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了。根本不必讨论那一台晚会好那一台晚会不精彩诸如此类的问题,根本不能以一种羞辱群众的方式作为理由来为一台失败的晚会做掩饰性的解释:什么观众的欣赏水平提高啦!观众强烈要求我们办下去啦!晚会年年都有特色、年年都办出风格啦!等等诸如此类。笔者首先声明一下自己对春节晚会之类的基本看法:除了早些年,也就是春节晚会创办之初,我曾经看了有限几次。随后再未看过。其原因绝对与笔者喜欢安静思考无关(事实上笔者非常喜欢中外流行音乐会和民歌),笔者远离此类联欢晚会或文艺晚会的根本原因在于,这类文艺晚会或联欢会患上了一种令人厌恶的政治媚俗的毛病。如果媚俗这个词大家不难理解的话,想必政治媚俗是什么意思,大家也不会不明白的。一句话就是:对某个政党、某个利益集团、某个领导人、某种政治主张表现出一种集群性的、不正常的赞美、喜好和趋炎的倾向。

我认为,几十年来,我们国家的许多领域一直被一种令人作呕的政治媚俗现象困扰着、束缚着、笼罩着,使我们的政治经济文化带有强烈的媚俗色彩。五十年代对共产主义的媚俗导致了浮夸风和大跃进,六七十年代对毛泽东的媚俗导致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八十年代可谓媚俗色彩最少的一个时期。但九十年代至今,政治媚俗有愈演愈烈之势。我们知道,感激、赞美、歌颂理应是一种自发的、发自内心的情感表露,你不能指定让人们感激、赞美、歌颂什么,你不能让老百姓只能感激、赞美、歌颂什么,你不能霸王硬上弓,强迫别人感激、赞美、歌颂你。我的理解是:过分的感激、赞美、歌颂,和恶意的诋毁、诽谤、陷害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真理永远不会从感激、赞美、歌颂中产生,历史无数次证明,一片赞美和颂歌声,往往催化和加速了一个人、一个政党、一个王朝、一个企业的灭亡。同理,一个人、一个政党、一个王朝、一个企业开始热衷于被人们感激、赞美、歌颂的时候,它距离灭亡的大限也就快要到了。

长话短说 ,让我们再回到春节晚会这个话题上来。为什么春节晚会越来越不受欢迎而依然要执意办下去呢?我认为就是这个政治媚俗在作怪,从开始办晚会时还是一台比较干净的晚会,越往后就趟成一池浑水了。春节晚会充斥了政治媚俗的气息,它已经不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晚会了,而是变成了一台由政治家为老百姓定做的、充斥着政治呓语和教化腔调的文艺晚会。什么主旋律啦,什么要振奋人心啦,什么歌颂什么什么啦。笔者还记着前一段时间,中国五年一度的全国文代会和作协代表大会的联欢文艺晚会上,一男一女对唱,曲调是《刘三姐》中的对唱曲调,台下坐着某位重要领导人,词儿却变成了“哎----,什么讲话暖人心,什么人是咱党的带头人,什么代表指方向...”,谜语的答案是“七一讲话、某某某、三个代表”。在中国最高的文学艺术殿堂可谓上演了一幕令人作呕的政治媚俗的丑剧。

这里笔者不禁又想起了一个令中国人一直耿耿与怀的话题:为什么没有一位大陆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原因很多,但前几天《南方周末》的一篇采访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中唯一懂汉语的瑞典汉学家,他在回答记者所提的百问不衰的问题时,非常直率的说“中国作家的作品政治性太强了”。我以为这位汉学家回答问题已经非常尖锐而含蓄了。一言以蔽之,当代中国作家的作品中充满了政治媚俗的气息,而从某种意义上,政治媚俗是反文学的,是文学之中的庸俗之作。在诺贝尔文学评选中仅仅被提及的三四个人(巴金、老舍、沈从文等),其扛鼎之作也是三四十年代的作品啊!而这些作品正好没有被政治媚俗所玷污。

现在,问题应该很明了了。企业家都知道选择黄金时间作广告,大年三十,万家团圆,电视是传媒之王,中国有十亿以上的电视观众,难道政治家不懂宣传之道?春节晚会总导演算得了什么,晚会真正的幕后人冷笑着会告诉你“爱看不爱看是你的事,这套餐我必须做给你吃”。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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