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崗在與原單位四川省總工會爭回自己權利的奔走中,歷時近30年,1月27日,憂憤亡於成都。
稱他老右派,是因為他:一、資格老,1948年他19歲就被中共打的民主旗幟吸引,為爭民主參加地下黨,還冒著風險秘密潛入大別山劉伯承鄧小平的鄂豫軍區做了《戰鬥報》記者。再隨二野戰軍西南服務團進入重慶,參加重慶市的軍事接管與建政工作,任中共重慶市委政策研究室幹部。劉伯承、鄧小平開會,常有一個埋頭作記錄的青年,就是汪崗。西南總工會創辦《西南工人日報》時,汪崗是創辦人之一;二、坎坷蹭蹬到老。1957年,他才28歲,就因他主持編輯的這張工人報紙,要求民主的呼聲過高,維護工人權益很牛,深受讀者歡迎,發行量一再突破當地報紙發行記錄。省委書記李井泉便對該報總編輯李超說:汪崗若不劃右派,你就是右派。於是,汪崗被開除勞教,在九死一生的勞教營裡活出苦役與飢餓,1961年,摘去右派帽子後調回四川總工會,由原15級降至24級。1977年,華國鋒上臺後鬧「抓綱治國」,即抓毛澤東講的以階級鬥爭為綱,又用汪崗這有右派經歷的現成階級敵人做典型,把他抓上大涼山雷馬屏農場勞改5年。因右派之冤而構罪又勞改。四川省高級法院在汪崗右派問題改正後,接受其上訴,判決汪崗受刑是錯案。四川省總工會卻拒不恢復汪崗的公職與工薪。汪崗只好打工謀生,在改革開放這30年中,中國的打工仔大軍裡,竟有他這60歲左右的老打工仔;三、汪崗的右派改正了,只是紙上的,汪崗的右派遭遇,卻是延續的,所以,他是承受右派之冤時間最長的人,前後達51年。比含冤死去的右派,更受生之活罪,堪稱老右派了。
汪崗還是中國上訪大軍的先行者,他在1980年代就開始了他上訪的苦爭,跑省總工會、找負責管工會的省委常委李登菊,找法院,從50歲上訪到80歲,甚至有當年爭民主的地下黨戰友廖伯康以省政協離休主席身份為其說話與斡旋,居然也難突破中共由現實利益集團和頑固官僚結成的堡壘。似乎老天要以汪崗一生的悲劇來痛擊中國知識份子覺醒,你為他賣了命,立了功,蒙了冤,受了苦,卻難獲一點應有的同情與回報,使80歲的汪崗死於向四川總工會爭社保醫保的上訪中。中共講的以人為本,汪崗這種他們該尊為前輩前驅的人,都不在他們眼裡,那些踩在他們腳下的民眾,能在他們心裏嗎?汪崗應屬精英類人才,在西南地區傳媒界,許多當年及以後的老總,無不稱道汪崗那支筆很才氣,稱讚他組織報務很高明。當他被逼到雛生的民營企業去打工時,在恩威公司以一創造性廣告辭:「難言之隱,一洗了之」即將「潔爾陰」這種產品,擴大市場到海外。有行家說:就這一句很文雅又很大眾化的廣告辭,就值150萬。汪崗的才情若真能獲得應有的回報,就不致死於上訪途上了。他的創造性勞績,只成了人家資本的原始積累罷了。
也許海外讀者見到的工會這種組織,無不是為勞動者利益服務,為勞動者維權出謀劃策。而中國大陸的工會上級領導機關,不僅不維護工人的權利與福利,甚至連自己前輩汪崗這種人的權益也侵奪,使他老而無醫,老而無養,死在向四川總工會的上訪中。這不正說明中共的這種官辦工會,沒有勞動者的立場,只是官方的工具,既做專制者的鷹犬,又做矇蔽工人的麻醉藥。他們掛著一切為民為群體的招牌,都是假貨。老右派汪崗之死於上訪途中,豈不正揭穿了這個官僚利己集團的頑劣本質嗎?汪崗死在他們慶祝改革30週年的鑼鼓聲中,一如林黛玉氣絕於賈府為寶玉迎親的鼓樂聲中,豈非也是極大的諷諭嗎?知識份子從汪崗的死,還有未斷對中共的期冀者,也應斷了這情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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