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聽齊豫的《一面湖水》,歌中唱到:「有人說高山上的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顆眼淚。」不知為何,小小年紀,將這句歌詞記得很牢。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什麼景象,比那一方雪山上的湖水更純淨、更聖潔、更撼人心魄,更能掃去世間的塵埃呢。
說來也怪,行走了那麼多國家,去過那麼多名山大川,卻從來沒有見過高山湖,而最極致的藍,最夢幻的高山湖,一定是在瑞士吧。所以,那一晚住在米倫,第二天一早,第一件事就是看窗外的天氣。不是陰天,但是也不是很晴朗,淡淡的陽光漫不經心地灑下來,四周的雪山,幾絲淡淡的雲環繞其間。而就在乘著火車前往Lauterbrunnen的時候,陽光突然燦爛起來,少女峰竟然也毫不吝嗇地一顯崢嶸。每次看見雪山露出頭,我都有一個詭異的想法:覺得很像一個陰謀,一直藏在那裡,冷不丁白雲散去,露出真身,讓我瞬間魂不守舍。
今天的行程,我將要倒好幾次登山火車和纜車,最終乘纜車到FIRST,然後徒步一個小時,去看美麗的高山湖Bachalpsee。登山小火車毫無心計地往上爬著,我的心卻愈來愈降至谷底,眼瞅著一團團濃重的雲,覆蓋了雪峰,覆蓋了山坡,覆蓋了山谷,直至覆蓋了車窗外的一切。蒼天吶,快放晴吧,我不過只是想看一眼高山上的湖水。
直至在FIRST下了纜車,雲霧依然不解風情地不肯離去,前方徒步的路線,籠罩在茫茫的濃霧中,能見度極低。我的登山嚮導試探性地問我是否要放棄,我指著路上穿著花花綠綠衝鋒衣的人們,告訴她別人能走,我們為何不試試呢?其實心裏早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走上一遭。
濃霧中,只有眼前的路還算清晰,但是耳邊牛鈴聲不斷,這些悠揚的牛鈴聲讓我知道,還有好多牛與我做伴,叮叮咚咚的鈴聲在朦朧的霧中,那種感覺真的是很奇妙。還好,沒走多遠,霧變得愈來愈淡,山的輪廓漸漸顯現出來,綠色的青草,堅強的野花兒,還有條條清流潺潺流過,真美!
即使在這樣的天氣中,依然有很多瑞士當地人,一家幾口,大人小孩,一起在徒步。對於瑞士人而言,徒步於它們不是運動,倒像是遛彎兒,倒像是散步,是他們的生活方式。
一年四季,風霜雨雪,都擋不住他們的腳步,成長在山中的人,徒步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他們的血液中。瑞士人徒步,都是從娃娃抓起,與自然山水相伴長大的孩子,和那些在電腦遊戲中長大的孩子,心態與胸懷必然是不同的吧。而路上徒步的老人,亦健步如飛,反倒是我稍感體力不支,從小走到老,與山為伴,這是一種怎樣深厚的情感啊。
終於,Bachalpsee一大一小兩面湖水,呈現在眼前,儘管沒有少女峰的倩影倒映在湖水中,儘管看不見蔚藍的天空與雪山。但是,湖水的美麗,依然讓我沉醉,那如水晶般透明的,卻又綠如處子般的湖面,仿似有著絲綢的質感,平靜、無言、大美,壯麗。久久望著那寧靜的湖面,心裏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坦蕩與安然。千江有水千江月,每個人會看到不同的高山湖,我的這一方湖水,雖不完美,但是我已知足。恰如人生的況味,事事不求完美,但求無愧於心,心中坦蕩。
因特拉肯高山上的小鎮米倫,不多的人家散落在鋪滿綠草的山坡上,四周是雪朗峰,少女峰等終年不化的雪山,即使是生性散淡的瑞士人也覺得這裡太過孤寂,因此被稱為沒有年輕人的村莊。
米倫家家戶戶的屋頂,都有這樣的小鐵鉤,開始以為是一種裝飾。後來得知,其實是是用來固定雪的,這樣雪壓在屋頂上厚厚的一層會很平均,不會壓垮屋頂。
那裡有美麗的鮮花小徑,除了漫山遍野的阿爾卑斯山野花,亦種植了許多花供人欣賞。
最大的驚喜,來自這樣粉扑扑的,像變種的蒲公英般的花兒,多看兩眼甚至會忍俊不禁。它們看起來是不是很像海裡的海葵?事實上它們的名字就是阿爾卑斯海葵(alpine anemone)。
夜半時分,我莫名其妙地醒來。
半夜時分的米倫,寧靜到幾乎不在人間,彷彿脫離了地球,拋離到茫茫的星際間。我拉開酒店的窗簾,心一下被什麼東西攫住了,竟然,窗外是滿天的星光。
少女峰,一直不肯露出全貌。
山上的小鎮Grindelwald,是攀登少女峰等山峰的大本營。小鎮教堂裡的墓園裡,有許多登山遇難者的墓碑。即使斯人遠去,山依然在那裡,與他們長相廝守。
花園裡的這個大花盆,其實是舊時洗衣服用的,底下加木頭進去用來燒開水。
從小鎮Grindelwald乘纜車上山,四處全是這樣的景色。
在瑞士,每片草地分屬不同的人家,用鐵絲網隔開。為了防止牛越界到別人家的草地上吃草,這些鐵絲網都帶有輕微電量,人接觸沒事兒,牛碰一下會讓它們非常害怕。而徒步路上的這道門,也是為了阻擋牛的,所以每個人經過的時候,一定要將門關閉好。
徒步的孩子。
方向牌上,有兩紅一白的標誌,說明這段徒步路線難度一般,老少皆宜。
Bachalpsee一大一小兩面湖水,沉浸在無邊的綠中。
原來,瑞士的高山湖,亦如西湖一般,濃妝淡抹總相宜。
水平如鏡,心靜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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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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