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對歐巴馬寄予厚望的有關國家和市場人士應該清醒了,細數歐巴馬政府上臺13個月來的經濟政策表現,唯一的亮點大概就是避免了美元體系的崩潰,而這還部分得益於歐元的不爭氣。其結果是美國債務雪球的越滾越大。眾所周知,轟轟烈烈的救市計畫和經濟刺激方案其實就是政府借錢填補窟窿。以至於2010財年,美國政府預算赤字將達到創記錄的1.56萬億美元,超過GDP的10%。如今,美國政府負債總額已超過12萬億美元,預計不久將達到14.3萬億美元。公共債務佔GDP的比重已由上世紀80年代的約40%上升至如今的90%,遂使市場中的商業風險加速向主權風險集中,令一向力挺美國信用的惠譽也擔心美國將面臨失去AAA級主權信用評級的風險。
世人應該記得,1979年至1987年執掌美聯儲的保羅•沃爾克,大膽放棄了美元貨幣供應量的管制,而改用利率作為調控宏觀經濟的貨幣手段。於是,失去了黃金約束的美元氾濫全世界,被戲稱為「比武裝力量更管用的財富掠奪工具」。儘管戰後以來的主要經濟與技術革命都是由美國人發動的,以GE、微軟、英特爾和谷歌為代表的美國企業在技術與市場創新方面的卓越表現部分支撐了美國經濟的繁榮。但在精明的美國政府看來,幾乎是一本萬利的債務經濟模式,既可以全方位支撐美國經濟繁榮,又可以定期輻射美國經濟風險。於是,表面看來,美國似乎是全球經常貿易領域裡的「冤大頭」,每年的貿易赤字動輒數千億美元,但這正是美元支付體系的精妙之處。某種意義上說,美國更樂意保持巨額貿易赤字,因為這能增加其他國家的美元儲備。而掌握著貨幣發行和市場主導權的美國,則非常輕鬆地使得新興市場國家高度依賴美國市場和美元。在這個分工框架下,以消費拉動經濟增長的美國大肆發行美元購買外圍國家的廉價物品,儘管帶來了美國對中國等新興經濟體的巨額貿易逆差,但是憑藉金融市場優勢,中國等國積累的貿易順差反過來又以購買國債的形式回流到美國。因此,所謂的全球經濟失衡的根本原因不在於外圍國家的經濟與貿易政策,而是美國以成本極為低廉的貨幣手段來平衡經常性的貿易逆差。而美國明知這種失衡可能帶來進一步的風險,但在現行的美元體系裡,經濟失衡對美國來說收益遠大於成本,美國依靠中國等國的送美元上門,維繫著寅吃卯糧的經濟繁榮,付出的代價僅僅是發行更多的美元並支付不超過4%的債券利息。而且還可以藉此把經濟失衡的原因歸罪於中國等新興經濟體國家,通過施壓,迫使這些國家進行貨幣升值,被動地調整本國經濟政策,以此來承擔美國轉嫁而來的經濟調整成本。
可以說,只要美元依然是最主要的國際貨幣,美國就可以維持債務經濟模式,就可以推行不負責任的對外經濟政策。但是,本輪經濟與金融危機已經嚴重毀壞了美國的國家信用,也部分動搖了美元體系。各國之所以暫時不拋棄美元,是在既有貨幣體系約束下的次優選擇。倘若美國任憑國債以每分鐘100萬美元以上的驚人速度增長,不能正視其虛擬經濟和實體經濟嚴重倒掛後引致的經濟風險,不能反思其飲鴆止渴的經濟發展模式,則未來十年內,全球經濟的最大風險並非基於非合作博弈的貿易保護主義,而是實體經濟趨弱且吃盡美元紅利的美國將再次暴發美元體系大崩潰危機。一旦主要經濟夥伴拋棄美元,極有可能演變成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規模債務危機。那個時候,美國可能很難擁有類似本次經濟與金融危機爆發之後壓制改革國際貨幣體系呼聲的全球影響力。除非它通過發動戰爭來轉移國際視線。
因此,美國必須為告別美元牛市做準備,並徹底拋棄寅吃卯糧的債務經濟模式,與其他國家一道致力於全球經濟新型的再平衡。即:既要求解全球貿易的失衡難題,更要解決全球貨幣體系的失衡,構建美元、歐元和「亞元」(人民幣)三邊均勢貨幣格局。十年之內,中國的經濟總量將有可能達到美國的80%,因此成為處於大洗牌中的國際經濟秩序的積極主導力量,並不是什麼非分之想,而是求解世界經濟均衡難題的一種必然選擇。不出意外的話,歐元也將增大在國際儲備貨幣中的權重。一旦全球形成美元、歐元和「亞元」(人民幣)這樣的三邊均勢貨幣結構,世界經濟將部分擺脫受美元本位控制的局面,困擾世界經濟長期健康發展的經濟失衡問題也有望迎刃而解。屆時,發債空間大大受限的美國,勢必調整經濟政策,加大在實體經濟發展方面的投入,強化科技研發,以實現經濟模式的切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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