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同胞在國外的省錢妙法

幾次到國外工作，前後聽到一些同胞在國外工作生活時的省錢故事。

在韓國，聽到過這樣兩則：一則是說，一位上海某名牌大學的教師在韓國的時候，到處宣傳自己的省錢妙法：魚肉他很少去市場花錢買，而是每天起大早"趕海"，搶在當地人之前，到大學附近的海灘上撿拾一種螺螄。他常常自豪地告訴他人，"這裡方圓三四公里之內海灘上的螺螄都被我一個人吃完了！"

另一則講的是，北京一所名牌大學的一位教師在韓國"率性任情"的故事。韓國的那所大學，跟這位先生所在的大學有著多年良好的關係。中國教師到那裡任教，不但報酬優厚，生活上也有一項別處所沒有的照顧：可以免費給在中國的家人打電話。前幾任教師都懂得禮尚往來，使用那電話皆自覺限制在合理範圍之內。這位先生一到那裡，作派完全不同。不但日日打國際電話，而且一通電話動輒三五個小時。韓國校方驚詫於電話費之高昂，詢問該先生緣由。該先生大言不慚，聲明他只給家屬打過電話。韓國電信公司提供的電話通話清單上，受話者的電話號碼卻是遍及中國各大城市的。韓國方面對他的家屬如此變動不居，表示難以置信，就將那電話的國際業務給停了。於是，此後該校教師到那裡任教，便不再享有那待遇。據說該先生也不是凡事出手闊綽，有些事情實際上是相當的不闊綽。不闊綽的程度也相當驚人，以至於他常光顧的一家超市都避之如瘟神。因為該先生每次光顧，不但討價還價，還總是於結賬之後，順手拿走若干商品，說是他買了東西，店方理應"饒"他的。

來到日本，又聽到好幾則此類故事。其中有三則是北京來的教師在東京"撿自行車"的故事。一位日本同事說若干年前的某個星期天，正在家裡休息，突然有個不速之客造訪：原來剛到本校任客員教師不久的一位先生騎著自行車登門拜謁！一見面，該先生就得意洋洋地告訴日本同事，自己撿了一輛自行車。還有一位教師，奉派到東京某大學任教，假期其家人、兒子作為家屬來日觀光。真是賓至如歸，幾天之內，一家三口，每人騎一輛自行車，神采飛揚，到處遊逛。三輛自行車，也全是"撿來的"。

還有一位先生更絕，回國的時候，硬是將一輛自行車化整為零，裝入箱包，攜帶回家。聽故事的時候，我以為是他自己購買的價值特昂的什麼稀罕之物，不料，被敘述者告知，"不過是一輛‘撿'來的普通舊車"。不錯，東京街頭是有不少看起來無主的自行車，但那也不是可以隨便撿的。自行車之外，別的東西也有帶走的。據說，有人回國之時，曾經將住處日方提供的吸塵器、鍋碗瓢盆之類作為自家行李，搬運回國。

老實說，要是忽略掉故事主人翁的國籍或者故事發生的場所，故事本身都很有趣，茶餘飯後皆足以令人捧腹解頤。倘若有作家想撰寫當代版的《儒林外史》，那都是不錯的素材。單論細節的真實生動，跟選學家馬二先生逛西湖買烤鴨時的揣肥瘠之舉，不相上下。可是，講故事的人多數都不是中國人，他們不但沒有忽略故事主人翁國籍的意思，相反，都有掩蓋不了的鄙夷與憐憫之情。作為聽者，我每次聽完故事之後，內心都很不是滋味，實在是笑不出來。

我曾經親耳聽幾個出過國的人談國外生活的經驗，津津樂道自己國外的省錢秘訣之後，往往加上一句，"誰叫咱們窮呢"。原來，那都是因為貧窮！一般人說起"笑貧不笑娼"這句話時，大概無不心懷感慨，有時候甚至是憤懣。但是，假如貧窮的人能夠像顏回那樣住在貧民窟仍然快樂如故，像子路那樣衣衫襤褸站在穿著貂裘大衣的人身旁也能毫無愧色，還會有人能夠恥笑他嗎？人們恥笑的也許不是貧窮本身，而是有些人以貧窮為理由，放棄做人本該有的高貴與尊嚴，做出那些無法令人尊敬的行為舉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