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專欄】斯賓塞是怎樣炒進化觀念的？

    斯賓塞對進化觀念進行了時代性的總結，將科技工業文明的一切看作進化。

    如果沒有斯賓塞，非得再有類似的人，達爾文的進化論船隻才可能在社會湖泊裡蕩起雙漿。斯賓塞比達爾文小11歲，30歲前他就發現康德以後的哲學再跳形而上學舞蹈--發現現實（科學）的終極本質（神學）--已經找不到舞廳了。他參加了偉大的空想社會和諧主義者聖西門的秘書孔德掀起的實證主義運動。從沒受過系統教育，使斯賓塞敢斷定康德是笨蛋，對所有感覺能實證的知識比對美女熱情，於是到處都有他的寫作材料。斯賓塞讀完一本書，基本上就能寫出一本，他的證據就是將社會上的觀察所見信手拈來。勞工和商人好喜歡他的書。他以自我為中心，與傳統觀念水火不容，卻也不加入享樂一族，寫作就是生活。在達爾文給學者寫物種進化論的同時，斯賓塞在全社會炒"進化"這個詞，很成功。

    斯賓塞成功地把生物學上的"進化"概念當成"第一原理"，並推廣到社會各個方面：1、生命進化--"生命是為適應外部關係而對內部關係進行不斷調整的過程。"這如同動物縮緊身體以躲避打擊，人生火來燒煮食物一樣。人口增長有超過生活資料增長的趨勢，"是人類進步的直接原因"。生存競爭由此而生，勞作因而進步，技能因而改進，適者生存和強者壯大。2、思維進化--意識無處不在，物質最終還原為人的"知覺、記憶和觀念"。所謂理性不過是生存衝突中得勝而存留的智力本能。人的時空感覺、思維範疇等，是人類生命意志在生存進化過程中"持續積累的變化"被個體繼承。3、社會進化--如同個人一樣，社會也是一個生命有機體，有營養、循環、調節、生殖等不同器官似的組織，中央政府如同大腦，都在生存過程中由簡單到複雜地發生著進步式的變化：由家庭到國家和同盟，由家庭作坊到工廠和壟斷公司，由村落到鄉鎮和城市。神是強者死後仍然受人尊崇的幽靈。軍事社會通過戰爭征服製造等級的奴役關係。工業社會通過自由創造增進平等的協同關係。4、道德進化--道德是一個由等級禮法規定的品行人格，進化到自然協作的歷史過程。不同部落、民族、國家的善行規範在由軍事而工業的進程中進化。戰爭張揚獸性，和平發揚人性。正義即自由地分享同等的自由。人類社會在合理的利己主義追求中進化到大同世界。斯賓塞花了40年，寫了10卷書，闡述了一個進化公式："進化就是物質的整體化以及同時發生的運動的消散過程"，即不可知的物自體（"不可思議的力"）操控的進程。

    斯賓塞在列寧開始鬧布爾什維克（進化）政治的1903年去世，而在此前他如日中天的聲譽突然就江河日下，令他不勝悲哀：往昔為追求文人的美名而放棄了伸手可及的生活樂趣，簡直愚不可及。臨終之際，斯賓塞覺得自己畢生努力基本如瞎子點燈。這可謂是斯賓塞彌留之際真正智慧靈光的閃現。生活在培根的所羅門研究院在地球上播撒歸納邏輯指導的科技工業文明的全盛時代，斯賓塞將科技工業文明當時的一切都看作進化，將康德的道德法庭都拆了房頂和四壁作了廣場。然而所羅門研究院的智慧畢竟沒有亞里士多德學園在地球上的基地堅實，所以榮譽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天道公正，歷史安排給進化論者的終局恐怕都是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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