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O一年二月二十四號是個星期六。上午十點差十分,我乘坐出租車從租住的酒店,來到位於溫哥華市中心,靠近中國城的溫哥華男子監獄。
進門處,已經有兩個人在等候,應該也是來探監的。我向接待處說明來意,按規定登記好了姓名、職業,和被訪人姓名。十點五分的樣子,可以准許探監的人進去了,幾個人把身上帶的各樣東西都存放在監獄提供的儲藏箱裡,然後魚貫而入。我因為是來採訪的,所以需要帶著工作用的工具,微型磁碟錄音機、話筒、筆記本、相機等。獄方對我的檢查很客氣,也很鬆。
獄警帶領大家進入第一道門,再用監測棒在每個人身上劃拉了一遍,然後才進入第二道門,前一道門在大家身後「匡當」一聲關上了,再等著進下一道門。身後「匡當」的那一聲巨響,讓人真實地感受到是在監獄裡。這也許是來自電影的影響吧。
獄警把我帶到一個小會客室,讓我等一下。我詢問在給賴昌星照相時,有沒有什麼規定?獄警立即向上邊請示,告訴我,只可以在會客室裡邊拍照,不能照到監獄裡的任何設施。我坐下來拿出錄音設備,做準備工作。會客室其實是半間房子,非常狹小,只有兩米長、一米寬。因為這樣的會客室中間是一面大玻璃,玻璃對面是完全一模一樣的另一半,探視的客人和被探視人是分別在會客室的兩邊用電話通話的。因為我的採訪要錄音,所以獄方安排我們使用會客室的同一邊。
賴昌星穿著紅色的囚衣,笑呵呵地從身後的一道門裡走出來,由一個大個子獄警陪同。我想,他的個子大概還沒有我高吧?(後來我在他家裡和他比過一次,我們一樣高,都是一米六二)。我站起來和他打招呼,他也十分友好地和我打招呼,之後坐下來說:「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都睡不著,今天好跟你談。」這是我第二次來到溫哥華的這所監獄採訪他,我想,他也許希望我來跟他談談。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人,這個非常健談、非常好動、非常愛交朋友的人,對於獄中的生活一定感到太寂寞了。
二月二日,在這同一所監獄中,當我對他做第一次採訪時,我曾想:遠華案」背後一定有一些更加精彩的故事。
這次一開始,賴昌星就指著手」的幾份判決書說:太冤枉了,太冤枉了。這些人當中有的我都不認識,為「遠華案」死,不冤枉嗎?
賴昌星拿著的,是剛剛在前一天被中國政府執行死刑的幾個人的判決書。
在溫哥華市中心的這所監獄裡的一間狹小的會客室裡,賴昌星回憶著兩年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和即將面對的難民聆訊,時而興致勃勃,時而憂心重重。
就在前一天,也就是二月二十三日,中國處決了七名因「遠華走私案」被判死刑的案犯。
江澤民早要結案,朱鎔基咬住不放
震驚中外的「中國廈門遠華走私案」,被稱為是中共自一九四九年建國以來的「第一大走私案」。據報導,「遠華案」涉案走私漏稅金額達八百三十億元人民幣。被撤職、查辦、逮捕、判刑的涉案官員近千人,其中有省、部級幹部多人。因此案被判死刑的人,已有二十餘人。而「遠華案」專案組的辦案人員,前後約有三千餘人。
從多倫多赴溫哥華採訪前,賴昌星從溫哥華的監獄裡打電話給我,說到激動處,他在電話裡大聲喊:「遠華案」是冤案,是一起特大冤案,是中國權力鬥爭的代罪羔羊。
有關「遠華案」,外界一直有各種各樣的說法,而中國官方對此的報導,除了審判結論以外,沒有什麼其他的消息。於是,我們的談話就從傳說開始。
問:最近有個說法,說中央要盡快結束「遠華案」
賴。這已經好幾次了,不是第一次。當時江澤民也下過一張文,意思就是要盡快結案。
我怎麼知道的呢?四二O專案組(專門查處「遠華案」的專案組,因羅干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日批示而得名)有個組長,也是個腐敗的幹部,他跟一個香港人有生意做的。他那時就把這個底,單獨告訴了香港我的那個朋友,那個人就傳話過來說:已經下了文件,事情不能超過二000年二月份,二月份之前就要結束什麼什麼的。我也一直認為這個事很快就會完的,我本來是想出來躲幾個月。
問:為什麼結不了案呢?
賴:他們是幾個派在斗嘛。現在江澤民絕對是不想搞這個事的,他的手下都告訴我了。他們說:老闆很煩,要早點結束,不然對外影響不好。「四二O」專案組的組長何勇是懷疑現在的北京市委書記賈慶林和我有事。應該是上邊有人要他這樣搞的。其實這裡邊主要是朱鎔基對江澤民有意見,再說,打走私是他搞出來的。這個我要慢慢給你講。
問:你說,你常常帶人到北京的釣魚臺、中南海,你怎麼做得到呢?
賴:我有一部車挂的是甲O一、二二OO的牌。我這部車的事講出去就會有人找麻煩了。
問:你這部車車牌的事,專案組恐怕早已經知道了吧?
賴:他們不可能知道這車是我的。
問:怎麼會呢?這麼久了。
賴:不應該知道,或者我再去找人瞭解一下。
問:你都帶些什麼人到那些地方去?
賴:我有時有一些香港的客人來大陸和我做生意嘛,我就請他們到釣魚臺去了,或者到大會堂去請他們客嘍。我跟那邊的人都很熟了,我要請客就打電話先訂。這些地方當然都是一般人進不去的,有時客人來,我就領他們到中南海走走,因為我的車牌是中南海的,那邊的人都認識。還有,就是一些朋友的太太到北京來了,我就帶她們進去這些地方。這些地方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的。
問:你的車牌是怎麼辦的?
賴:是王漢斌(中國人大常委會前任副委員長)的。王漢斌和他老婆彭佩雲(中國人大常委會現任副委員長)都是這種車牌嘛。有時我在北京時車不夠用就打電話,要誰的車來,誰的車就來。
間:那麼車是你的還是王漢斌的?
賴:車是我的,牌是王漢斌借我的,如果這事說出去,他們就會找這部車。我有兩部車在北京那邊,一部挂北京市公安局的牌x九號,一部就是甲O、二二00的。
問:現在這部車在哪裡?
賴:還在我的手裡,當時我在時就給我用,我不在時就他用。這種車牌要夠級別才有的,在北京不管哪裡只要見到這種車牌就放行,不管誰坐。
間:聽說你的司機有軍方背景?
賴:對,孔克凡是部隊的人,通常由部隊的人給我開車,我一到北京,王漢斌就叫他的司機給我開車。
問:王漢斌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賴:王漢斌現在瘦很多,但現在沒人敢找他,因為他和江澤民的關係很好,王漢斌是鄧小平的死黨,跟鄧小平一起打橋牌,跟鄧跟了一、二十年,資格老,沒有人敢動他。當時江澤民在上海當書記,到北京要見鄧小平也要通過王漢斌沒有王漢斌見不到鄧小平的,所以江澤民對王漢斌一直很客氣。平時就算是有事要匯報,王漢斌如果打電話給江澤民說:我過去,我有事和你談談。江澤民就要說:我過來,你不用跑路了。就是那麼客氣的。喬石是委員長,王漢斌是副委員長,開會時王漢斌都敢頂他,他對喬石說:你懂就懂,不懂就不要裝懂。王漢斌是福建人,是我老鄉。
問:你和王漢斌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賴:我也想不起來了,因為其實很多關係我都不會留意的。再說他畢竟是家鄉人嘛,平時也愛說幾句家鄉話。我自己的生意一直做得很好,見到些什麼人我也不會很高興。但有時一互相交談,人家會覺得我好,我也覺得他這個人隨便,不用客氣的,然後就是經常來往了。
問:王漢斌這個人怎麼樣,「遠華案」是否牽涉到他?
賴:王老這個人很親切的,我覺得很好的,他們家都很窮的。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沒有金錢上的往來。王老的脾氣也不好,他們兩公婆加起來比江澤民的官還大,彭佩雲是國務委員,王漢斌是政治局委員,加起來還不大嘛?王漢斌是我老鄉,他人真的是很好的,我也不會給他找麻煩的。
問,遲浩田(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國防部長)你覺得算熟嗎?
賴:我覺得不算熟。
問:什麼樣的關係?
賴:是這樣的,我跟遲浩田的秘書熟,「天泉山莊」就是遲浩田寫的,原字還掛在紅樓我的辦公室裡面嘛。
問:算是題詞?
賴:也不是我求他寫的,因為我對字不感興趣。
問:「天泉」是紅樓的名字嗎?
賴:紅樓沒有名字,「天泉」是遲浩田給我在廈門海濱別墅題的字。一百多楝,是蓋好了用來賣的。
間:既然你跟遲浩田沒有什麼交情,那他為什麼會給你題詞呢?
賴:他原來的一個手下叫梁楝(涉案,被判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的,在廈門對外供應總公司作總經理。我也跟他到遲浩田家裡去過,那天他不在家,我沒有等,就先走了。梁楝跟他關係很好的。梁楝就找他,叫他給寫幾個字。我在海邊蓋的那些別墅很好看的,依山靠水,旁邊一塊大青石,字就刻在青石上。遲浩田後來通過他的秘書小x跟我說,他要在江蘇修建一個什麼戰爭紀念碑,需要五十萬。說叫我捐個五十萬,我就捐了五十萬給他嘍。
問:你自己認為你和誰的關係最過硬..
賴:都還可以,都還可以嘍。有一張以前的照片,本來掛在我紅樓的辦公室裡的,七個人,劉華清(前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嵐清 (現任中國國務院常務副總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鐵映(現任中共政治局委員了王漢斌、阿沛.阿旺晉美(中國人大副委員長)、劉江(原農業部部長)等等,在釣魚台照的,掛在辦公室,如果可以找到人,就可以找著那張照片。我要出來就可以找到。我一出來,這些人肯定與我聯繫,如果我不死,他們就會轉變。我現在才四十幾歲,說不定過幾年我又做起來,有可能的。當時他們很多事都是靠我的,當時「遠華」的牌子很紅的,過了廈門橋,很多人都講我們是廈門遠華公司的,別人就不會動他。其實那都不是我公司的。
問:在北京期間你和誰比較熟,來往比較多?
賴:在北京我和很多人熟,我到哪裡都可以的。有時趕上開常委會,如果剛好我那天沒什麼事,就過去走走,看看常委平時什麼樣子嘍。有時朋友想坐江澤民的車轉一轉,我就叫江澤民的司機把車開出來。毛澤東的房子不是不對外,不讓人進去嘛,那我們也可以進去,看看、轉轉嘍。
間:你和江澤民本人有什麼接觸嗎?
賴:沒有。我如果有話就通過人跟他說。通過秘書跟他說。
問:你跟他的秘書很熟嗎?他有幾個秘書?
賴:五個。我熟悉三個。一個賈庭安(江澤民辦公室主任),是替他搞文件的。一個小A,年輕的,長得很帥,是警衛。另外還有一個小B,是看家的。這三個我都很熟。不然當初我怎麼知道他們要動李紀周了。我跟李紀周說,他都不相信。別人聽不到的,我能聽到。這裡小B跟江澤民很久了。江澤民在上海當書記時,因為他是政治局委員,政治局委員每個人在北京都有一個司機,他們到北京開會時才用這個司機。小B是在北京機動,江澤民到北京時,都是小B陪他,給他當司機。八九年那一年,鄧小平叫江澤民到北京去,江當時不知道是什麼事,還有點緊張。他是坐專機到北京的,六四」時很緊張嘛。他很擔心自己會不會出了什麼事,當時,中共中央警衛局局長派小B到機場接他,江澤民看到是小B接他,就放心了。到了北京他才知道,他要當第一把手了。
局長後來對江澤民說,要給他安排一個好司機。江澤民說:不用再安排了,我就要小B。因為他知道,如果是局長安排的司機,一定跟局長關係很好,不可靠,等於是局長的線人。小B當時是機動的,還沒有完全是局長的人,還可以靠過來。
問:江澤民挺鬼的。
賴:江是個很有心計的人麼。這樣小B就跟他了。上一次要換屆的時候,有一次他問小B:「你想不想走?」小B說:「你是不是不想用我了?」江說:「不是,我是怕耽誤了你的前途。如果你想走,我就安排一個副市級的幹部位子給你。」小B說:「只要你願意用我一天,我就願意跟你。」江澤民就說:「那好吧,就這樣。」當時江澤民的老婆王冶坪的媽媽,也就是江的丈母娘,九十幾歲了,這才死了兩、三年麼,一直都是小B照顧。家裡不管什麼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交給小B 去管的,包括私事,出去買東西什麼的。
一九九六年,有件事,當時是在臺灣選舉前,兩邊情況挺緊張的。臺灣那邊也是一直在說江澤民什麼什麼的。我當時生意做得很好,許甘露(原、安部出入境管理局局長)給我出了一個點子,叫我給軍委捐點錢。他是出於好心,我自己想不到。我就跟小B說跟他說了半個多小時。我說,我出個兩百萬,這是我的一點好心。小B就回去和江澤講,江澤民跟小B說:不用了。他叫我留著錢好好做生意,還說謝謝我。他本來也知道我是小B的好朋友。我想,他知道有我這個人就行了。
問:後來和小B的交往怎麼樣?
賴:後來幾年我經常去他家的。
問:經常去小B家嗎?
賴:就是江澤民家,我就經常去江澤民家了。他的家在中南海裡,是一個大房子,很大。他住一邊,警衛和秘書什麼的住另一邊。一般他都在中南海住。有一段時間,他家裡在裝修,就在釣魚臺住了一段時間。好像九七、九八都在釣魚臺住。他不在的時候,小B在,我隨時都可以進去。他在我也可以進,但不是直接進。
問:你都從他那裡知道些什麼事?
賴:江澤民的事秘書當然什麼都要知道嘍。賈庭安是他的大秘書嘛,我經常和他聊聊嘍。那一年鄧小平不是在生病嗎,七個常委要去看他,但是又怕讓記者知道。記者一直在追蹤鄧小平的消息,他們不敢讓外邊知道鄧小平要死了,很緊張。所以,幾個常委有的坐大巴,有的坐公車,化妝從中南海出去,這些警衛都知道,都是他們告訴我的。當時那一天我也在北京。鄧小平有個警衛是個正軍級的,那個警衛也跟我很好,鄧小平那邊我當時都經常進去的。很多人的秘書都是跟我很好的。朱鎔基的秘書也是跟我很好的。
問:朱鎔基的哪個秘書跟你熟?
賴:朱鎔基我知道有兩個秘書,他們都跟我不錯的。一個大秘書李偉,機要秘書。一個小秘書小C,是警衛秘書和生活秘書。我想知道的文件,只要我問,他們就給我查。我到中南海的時候,李偉也會出來陪我坐坐,如果有的事情我從李偉那裡拿不到,小C就會幫我查。他當班的時候我去找他,說看一看文件什麼的,他什麼都幫我查。
問:你希望從朱鎔基的秘書那裡得到什麼呢?
賴: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他要有什麼講話嘍,有什麼計畫、政策要上,要有什麼動作嘍,有的講話在經濟上可能有什麼影響,會影響股票的,我就先知道了。這些消息有時很重要的麼。
問:看來你可以比別人先掌握中國的經濟動向。
賴:這就要看你這個人有沒有這個頭腦嘍。
問:你跟江澤民的這兩個秘書聊天的時候,他們有沒有透露過江澤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退,還是不想退?
賴:我現在是沒有去打聽了,但只要問他們就會告訴我,他們絕對相信我。我現在還在打聽他的事。我想叫人拿一份《亞洲週刊》交給他們老闆看看的。
問:你想讓江澤民看到《亞洲週刊》?
綱:對,你上次檢採訪過之後,《亞洲週刊》的記者就來了,他可以找我他寫了報導,還可以,只有一兩個地方錯。我想讓中央的人看到。我現在還有一個朋友常跟我聯繫,是住在北京的,還有胡錦濤的秘書,還有另外幾個人可以聯繫。我只要找人約他們,他們就會出來。我要問什麼,他們也會告訴我這個朋友。小B 說:老闆對這件事也不喜歡他們這樣搞,想要早點結束,不然在國際上影響也不好。江老闆是有這句話的。
問:那是誰非要搞下去?!
賴:那就是何勇(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副書記、四二O專案組組長)想出名嘍。
問:但是下面再想出名,上面不想搞,這個問題也搞不下去。
賴:按照大老闆的意思,早就想結案了,可一直結不了。當然,上邊也有上邊的想法嘍。我看主要是朱鎔基對江澤民有意見。還有,打擊走私是他搞出來的,當然要有點成績。
問:所以他是想搞到底的.
賴:因為只有搞出事情來才有效果嘛,搞出了個什麼、什麼大走私案,這是他立功的成績呀。
問:可是朱鎔基表示要退呀?他要那些成績還有什麼用呢?
賴:他不能放手,一個是賈慶林(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原福建省委書記、現任北京市市委書記)的事,因為賈是江澤民的人,他怕賈慶林接他的班吧。假如賈慶林不是江澤民的人,朱鎔基就不必要這樣搞了。我看朱鎔基是想把賈慶林搞出來事情後,好用他自己的人接他的班。這些事要聽他們常務委員會怎麼開,我不可能打聽不到的。
問:你跟中國第二號人物李鵬的關係怎麼樣,你跟李鵬熟悉嗎?
賴:我跟李鵬沒有什麼來往的,我不是太喜歡他這樣的人。
問:什麼意思?
賴:他是有自己的想法了,但是,他看到朱鎔基在搞,他就先不說話。
問:李鵬跟「遠華案」有什麼關係呢?
賴:當初江澤民把「北京幫」的陳希同搞下去,李鵬就盯著北京市委書記這個位子,想給羅干,結果還是江澤民堅持調了賈慶林過來。這樣,李鵬也就不滿意江澤民嘍。這次有人說,管政法的尉健行要退下來了,他年紀也大了麼。這樣,尉健行的這個位子,可能還是要由羅乾和賈慶林來爭。我看這次李鵬也是想要賈慶林下來的。
間:關於你走私的事情,專案組的人跟你怎麼說?
賴:像我做這種生意,他要說我是走私,就是走私了;他說我是著名的企業家,那就是好的企業家嘍。怎麼說都可以的了。對不對?他們就說,我們國家不能允許這些腐敗的官員嘍,讓我一定要配合嘍。
問:他們有沒有明確說過,到底是要把什麼人挖出來,說過嗎?
賴:沒有。
問:從來沒有?
賴:從來沒有,他不說,似我想像中就是要賈.
問:是衝著賈慶林的?
賴:嗯,因為我企業做得很好的時候,那個時候賈慶林在福建那邊當省委書記嘛。而且專案組在我公司裡又拿到他的照片。他們看到賈慶林在我公司也拍過照片什麼的,那肯定就是跟我有關了,他們就是要抓我回去,我一說出他來,他就完了嘛。很明顯就是這一點。我跟報紙也說過,我跟賈慶林認識,他到過廈門,也到過我公司,也跟我照過像。因為這些都在「四二O」手裡嘛。但是說他每次來廈門都到我公司來,這句話就有詐了。我只是說,到過,不是說每次都來我這裡。我跟他太太根本就不熟,也跟賈慶林沒有生意上的來往,根本沒有這回事。
問:外界有一種說法,賈慶林的太太林幼芳原來曾經是「遠華」公司的掛名董事,林幼芳曾經拿過你三千萬,這件事賈慶林也知情?
賴:林幼芳不是我公司的董事,什麼也不是。我跟她三分錢的關係也沒有,哪有什麼三千萬?當時我都是靠自己的,我跟她根本不熟。
問:「遠華案」出來後,中央為了替她洗清和「遠華」的關係,還特別安排了有背景的「鳳凰衛視」給她做採訪,她說,她根本不知道廈門有個遠華公司,人們都覺得她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
賴:「鳳凰衛視」的節目我知道,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說。
朱鎔基為朱小華報一箭之仇
朱鎔基上臺伊始,培養了四大智囊加實幹型人才,他們是:原光大集團董事長、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朱小華;中國原證券會副主席、現任體改辦副主任李劍閣;原貴州省副省長、現任財政部副部長婁繼偉;原中國建設銀行行長、現任中國證券會主席周小川。然而,朱鎔基最為器重的頭號大將朱小華,卻被江澤民親自批示逮捕。朱小華被捕到現在已經兩年了,並沒有查出什麼嚴重的事情來,但是朱小華卻已經家破人亡。朱小華的太太於二000年的聖誕節在美國上吊自殺;女兒在北京得了神經病。
有人說,朱鎔基嚥不下這口怨氣,因此瘋狂報復。
據說,朱小華出事是因為他在出任光大集團董事長之後盲目擴張,仗著背後有朱鎔基這個總理大人撐腰,一上任就大刀闊斧地蠻幹,他也不管是什麼樣的公司的股份,只要有朋友推薦都入股,結果是買了一大堆不良資產,給中國造成二、三十個億的經濟損失。其次,朱小華在就任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之前,任職國家外匯管理局局長的時候,從中協調,貸了兩筆款給福建一個叫劉錫永的商人,總金額達一點二億美元。有人懷疑他個人收了好處。後來,朱小華的光大集團又借給劉錫永八億元人民幣,結果這筆錢劉錫永無法償還。
據說,朱鎔基整頓腐敗、打擊走私,觸痛了不少貪官污吏,於是許多人懷恨在心,恨不得未熔基早點死了。而朱小華的事,就是痛恨朱鎔基的人繞過中紀委,瞞著朱鎔基,通過李鵬的內線,將材料直接送交了江澤民。江澤民看完了材料後批示道:這八個億到底是不是國有資產,如果是,我認為此人應該抓起來」。並在批示後邊註明:請通知熔基同志。朱鎔基拿到批示一看,三分鐘沒講話,最後說:看來小華可能是有問題,但是,他是不是真有問題要搞清楚,我沒意見。
外界知道,朱小華是朱鎔基的一個重點培養對象,朱鎔基與他情同父子。當年是朱鎔基把他直接從上海市人民銀行的一個處級幹部,派到香港新華社任經濟部的副部長。然後又調回來任上海人民銀行的副行長,接著直接調到中國外匯管理局當局長,接下來是中國人民銀行的副行長,後來又接手了光大集團,任董事長。九九年的七月份被「雙規」(即被要求在規定時間、規定地點交待問題)。他從香港坐飛機回北京,一下飛機就被武警帶走了,直到現在。然而,專案組對朱小華的審查,一直沒有查出什麼真正的問題。但是,中央不會承認自己在朱小華的問題上錯了。所以有人說,朱小華沒事也要找出些事情來,因為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未熔基。
朱小華的太太和女兒在他被「雙規」前幾天去了美國。朱小華的太太在丈夫被「雙規」一年多以後,也就是在二000年的聖誕節在美國自殺了。女兒回到北京,但已經神經失常。有人說,其實朱小華是朱鎔基的犧牲品,朱鎔基也曾在一些公開場合為朱小華抱不平。在處理朱小華的事件上,朱鎔基憋了一口怨氣,始終沒有機會發出來。「遠華案」扯出了賈慶林是個太好的機會,這樣終於有機會讓江澤民嚐一嚐這種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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