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的一天,室友小鄧突然問我有沒有興趣和他合買一輛車?他說他班上的老顧有一輛車要賣,說是看在大家都是"窮同學"的份兒上,便宜點兒,二百五十元。"我們一人出一百二十五塊。就當是玩玩兒,好嗎?"我問他:"我們沒有駕照,怎麼開?"。他說:"沒事兒!老顧會帶我們幾次。我們小心點兒。只要不出事兒,沒人會查的。"我經不起"誘惑",出了一百二十五塊。
第二天上午,我們都沒課。門鈴一響,趕緊開門。一看,老顧將那輛車開來了,美國車,77年的Oldsmobile,好像還行。我們坐上車,老顧說帶我們去一個停車場,地方大,可以練一練。老顧將車一啟動,我們聽到了一陣轟鳴聲,好似拖拉機的聲音。老顧忙說:"剛啟動時是這樣的,開起來就好了。"真的,一開快,聲音就漸漸地小了。坐在一半屬於我的車上,心跳上了100/分鐘!
不一會,我們來到一個空曠的停車場。老顧問我們:"你們哪個先來?"我忍了一下:"小鄧,你先吧?"小鄧坐上司機的座位。老顧講了一下基本的操作方法。因這是輛自排檔的車,容易極了。不到10分鐘,小鄧已開穩了。輪到我了。因已經知道了離合器,煞車等,我幾乎一坐上就會開了。我們輪流練了一會,便已感到停車場太小了。於是我們便開上了高速公路。你們可以想像我激動興奮的心情。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每天一回家的第一件事是就上高速過把癮。一天,車突然無法啟動。請朋友一查,是引擎的一個線圈燒壞了。到外面修至少五百。我想算了,車不要了。就當化了一百五十(加上油費),過了把癮。可小鄧不甘心,到圖書館借了幾本書。借了一些工具。買了一些材料,自己繞了一個線圈!一裝上去,真沒想到,汽車竟然又可以啟動了。
接著下來,我們仍然每天上高速,可我漸漸地有些膩了。美國的怎麼好像到處都差不多。又過了一週。一天車又不能啟動了。小鄧檢查了一下,找不出原因。請老顧看了一下,也不行。只能推到一個修車的地方。我倆化了半個多小時,才把車推到老顧介紹的一個中國人開的修車行。那個師傅一查,口氣好像醫生宣布病人的病情一般,說十幾個零件要換,否則就不能開了。一問價,美金一千五百!我和小鄧面面相覷。我們不可能花一千五百的。我們商量了一下。算了,不要了。就當花了錢過了把癮。知道開車是怎麼回事了,也感受了一下美國。
我上前和那位修車師傅說:"算了,車,我們不要了。一百塊賣給你吧。""一百塊賣給我?!有沒有搞錯,誰要那破車?!你們趕快找拖車公司拖到廢車場吧。"修車師傅說。"什麼,找拖車公司?""你們是剛到美國的吧?汽車是不能亂扔的。警察查到的話要罰的。你們是學生吧?這樣吧,拖車公司至少要charge一百五。你們給我五十塊,我幫你們處理吧。"無奈,就這樣結束了我的無照駕車史。
我搬到紐約後,在一家船運公司Kin-Bridge打工時,一天,洪老闆問我會開車嗎?我說會,不過沒有駕照。洪老闆說:"這樣吧,你去考一個駕照,我送你一輛車,你以後可以幫著送單,我一個月加你三百。"我一想,行!又有車開,又可以多掙錢,why not?!不過考駕照可比一般開車難多了。好些新移民在母國時都會開車,但到了美國考三,四次都考不出。聽朋友說最好請一個有經驗的師傅輔導一下。於是我花了兩百二十美金,請了一個專教考駕照的王師傅。一共十次,一次一個小時。我先去考了筆試,拿了一個"學生證",憑這個證,只要身邊坐一個有駕照的就可以開車了。跟著王師傅學了三,四課的"U turn", "Parallel parking"及一些路考時的注意事項,他就說我行了。可學費一次性付了,後面幾次就當再繼續"過癮"吧。
一個月後,路試一次通過。第二天便去一家保險公司買了半年的"liability"(出車禍時只保對方不保自己的保險),四百六十美元。
記得1992年2月4日,洪老闆真的送了我一輛車!那原是他兒子Frank開的,是一輛10年舊的日本Honda。那天是個特別的日子:1。正好是春節;2。我攻讀電腦碩士的第一天;3。第一天開上了自己的車。沒想到"美國夢"中的"汽車夢"那麼容易就實現了。記得第一堂課是晚上六點十分。五點一過,我便開上了那輛車往學校開去。一路上的感覺非常好,那是我到美國的一年半以來第二次心情那麼好。第一次是90年12月7日小玲來美國團圓。
快開到學校了。在過一個街口時,突然綠燈轉紅燈,我趕緊剎車,但好像感覺撞上了前面的車。停下一看,果然,把前面那輛車的車門擦了一條痕。(後來才知道這車的煞車不是很好)。那輛車上跳下一個白人,我心定了一下。因為聽說如果是黑人的話就麻煩了。可那白人是一臉的怒氣衝下車,氣呼呼地問抄下了我的駕照號碼和車牌號。還要打電話找警察來。我忙向他解釋說我是第一天開車,而且是第一天上課。他看了我的駕照,果然是剛拿到不久。又得知我是皇后學院的學生。他平靜了下來。他告訴我,那輛車是他媽媽的遺物,所以他特別在意。不過他也是皇后學院畢業的,因此也算校友吧。他說這樣吧,我去修一下車,不管多少,就算你一百吧,屆時我把修車的單據寄給你,你付我支票就行了。這樣我繼續去學校。因為這事一耽誤,我到學校是已經6點15分了。趕緊找了一個停車的地方停了車。下課後卻看到了車上一張罰單,說我停錯了地方。我仔細一看電線桿上的停車告示牌,果然寫到晚上七點到十點不能停車。四十元的罰單。過了一週,又接到了那個白人的修車單據,上面是二百五十元。我寄了一百元去。這樣開車的第一週一百四十塊就沒了。
以後的日子裡,平均每週一張罰單,不是違反這條就是違反那條,罰款金額從四十到七十五元不等。這樣一算,在紐約養一輛車,平均下來至少七,八百一個月,(保險,汽油,罰單,維修,停車費等等),看來我多掙那三百元是遠遠不夠的。和小玲商量了一下,是不是還要繼續開車。小玲說,"再看看吧,說不定再過些日子等你開熟了就不會吃罰單了,畢竟有車的感覺好像不錯。"聽小玲的沒錯。於是我仍繼續開車。好像是罰單漸漸的少了,從一週一張降到了兩週一張。可二個月後的一天,我在下班後去學校的路上,經過一家比薩店,我在那個街口下車。進去吃了一片比薩,喝了一杯可樂。10分鐘出來一看,車不見了!再一看,另外也有三,四個人像我一樣在焦急的東張西望。我上去一問,他們的車也不見了。不一會兒一個交通警走了過來。遞給我們每人一張單子。他告訴我們因我們的車停了不該停的地方,已經被拖走了!那單子上有地址電話。自己去聯繫吧。第二天,我仍去洪老闆那裡上班,並將車被拖走的事告訴了Frank。Frank一聽,立刻說:"那你還不馬上去搞回來,每一天要收停車費三百五的!"啊!我大吃一驚!趕緊打電話聯絡,得知我的車停在Long Island City,皇后區靠近曼哈頓的地方。我請了半天假趕到那裡。我的車果然在那裡。那裡一個工作人員拿出一份文件,在計算器上打了一會兒,"七百八十五。""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向我很耐心地解釋了每一筆費用,什麼拖車費,管理費,停車費......我說我是窮學生,能不能便宜一些,他說,對不起,還說這價格是政府定的,你開不起車就別開嗎,紐約交通那麼方便,何苦呢。我說:"車我不要了,能不能不罰了。""不行,兩碼事兒,罰歸罰,車不要的話,再交150,我幫你送到廢車場去"。沒轍,開了一張支票,把車開回家。看來這車是怎麼樣也養不起了。第二天,我就把它還給了洪老闆,結束了我的"汽車夢"。
還了汽車,回到每天坐地鐵,公車的日子,心裏反倒踏實了。
一天去學校的公車上,看到了綠色和平組織的一則大幅張貼:"Riding bike, saving the earth!"(請騎單車,拯救地球!)我一愣,騎單車和拯救地球有什麼關係?後來瞭解到,空氣污染對地球造成了極大傷害。而70%的空氣污染是私人汽車造成的。美國在30年代"城市化",當時紐約全力發展公共交通,結果紐約的地鐵像蜘蛛網一般。各種其他的交通工具,長島,新州鐵路,去上州的Metro North。公共汽車,Express Bus等等,應有盡有。居住在紐約的人根本不用開車。曼哈頓99%的人不養車。每天早上,四面八方駛向華爾街的地鐵(1,2,3,4,5,6,7,9,A,B,C,D,E,F,J,M,N,Q,R,W,Z等等,數不清的線路),不論是年薪不到二萬的勤雜工,還是年收入超過百萬的高級白領,都在你的身邊。你身邊可能有Jack Grubman, Salomon Smith Barney的頭牌分析師;有Mary Meeker, Morgan Stanley的"Queen of the Net"(網路皇后);有Robert De Niro,著名影星。連銀行家、現任紐約市長Bloomberg也是坐地鐵上班的。他住紐約上東城,每天坐6號地鐵到CityHall。我曾遇到過他一次,看到他正和其他乘客談笑風生......
後來,美國的汽車利益集團為了自己的利益,遊說政府,阻撓開發公共交通,以至美國其他的地方沒有車便像沒有腿一般。像Cleveland的公車是每半小時一班。由於公共交通太差,車便成"necessity"(必需品)。不開車和沒有腿一樣。可私人汽車是非常浪費資源的!當你在高速公路上,看到幾乎每輛能坐五人以上的車,只坐一人時,你就可以感覺到了。有一份調查統計,美國人口只佔全球3%,但卻消耗了全球一半的資源......
還了洪老闆的車後,我就再也沒有擁有過自己的車。我們在紐約和多倫多都選擇了Down Town的生活。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怪圈"。我周圍90%的中國同學養車;而周圍90%的白人同事卻不養車,他們大都住在曼哈頓或多倫多的Down Town。我最早發現 "有錢的老外"不養車的是Juan。一次我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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