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大屠杀后,一位北京青年因为借打火机给人烧军车,被当局处死。(网络图片)
朝阳区副食店卖肉的售货员小戴因为借了打火机给人烧军车,被当局处死。戴家三姐妹为怕高血压的六旬母亲伤心,说小戴判的是无期徒刑……
六四大屠杀的死难者应该分为三类。第一部分是六月三日傍晚至六月四日早晨在解放军强行进城和清场时被打死的学生和平民。第二部分是六月四日的白天至以后几天在以天安门为圆心,南至正阳门一侧,东西长安街两侧,由于各种原因靠近警戒线而被打死的人。第三部分是以反革命暴乱罪被逮捕并被处决的人。我要说的就是这第三种人。
究竟有多少人被以反革命暴乱罪逮捕并处决?一直是个谜。我想,如果我们每个知情者都把自己的所知如实写下来,就可以一个片断一个片断地展开事实真相;终有一天,完成六四大屠杀死难者的详实的历史记录。以下是我所知的一个个案。
借出打火机被判死刑 骨灰无存
小戴,男,一九八九年二十七岁。未婚,父亲早逝,家里有母亲和三个姐姐。被处决前是北京朝阳区副食店卖肉的售货员。
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上午,大屠杀刚过。北京市内街道一片狼籍。二环路上有抛锚及翻倒的军车民用车。目睹了彻夜大屠杀的北京市民愤怒已极。在一处翻倒的汽车旁,有人喊:“点了它,谁有火?”平时抽烟的小戴刚好在现场,他不假思索地掏出打火机:“我有。”递了过去。一位市民打火引燃了,车被烧着了。小戴回家后,全没把这当回事。过了两天,管片的警察来找小戴,了解六月四日点火烧车的事。小戴天真地想:我不过就借出了个打火机,便承认了掏出打火机的事。但一再申明自己并没有点烧汽车。又过了几天,片警要小戴到派出所谈谈。他一去,便被戒严部队带走了。小戴的姐姐到派出所找片警询问,片警只是透露,小戴是在烧汽车的现场被崇文公安分局的便衣跟踪至家,现在已交戒严部队处理。
大约两个多月后,戴家接到通知。戴××已被以“反革命暴乱罪”判处死刑了。不久又被告知:已经执行。在当时的白色恐怖高压下,戴家姐妹没敢要回弟弟的骨灰。我在这里用了“小戴”“戴××”,而没有写下死者的全名,实在只是为了他的母亲。老人至今还不知道儿子已死。我若写了全名,口语相传,哪天多病的老人知道了真相,必死无疑。
以这种方式使老人长寿
小戴被处决后,小戴的三个姐姐决定想方设法瞒住母亲。她们母亲当时六十多岁,并患有高血压。小戴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是老人最为疼爱的。三姐妹对老人谎称小戴被判了无期徒刑,正在新疆服刑。并说服了街道居委会及片警答应对老人保密。
于是戴家三姐妹忍住失去小弟的巨痛,开始了漫漫许多年对母亲善意的欺骗。秋天到了,老人惦念远在新疆“服刑”的儿子,说新疆冷的早,非要和女儿一道去商场为儿子买棉大衣,早早邮过去。戴家三姐妹拦下了老人,她们一道去一家老字号百货商场挑棉服。她们对售货员说:我们买回去两天后就退回来行不行?售货员诧异:还有买回去就是为了退的顾客?但当三姐妹忍不住悲痛细说缘由后,售货员非常同情;帮助三姐妹挑了让老人可安心的棉大衣。并要她们今后就到这里来买,买了包退。许多年来,棉大衣羽绒服花样翻新,棉服部售货员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售货员们都记着并热情细心善待着每年秋季里的特殊顾客──戴家三姐妹。
许多年来,老母亲对春夏冬日麻木了,只盼着秋天。秋季里她老人家能通过轻暖的棉大衣“摸到”儿子。她把大衣兜里塞满香烟。她不知道儿子吸不到香烟,棉大衣又被“邮”回了商店。
许多年来,戴家三姐妹商量为小弟“减刑”,哄骗母亲。让母亲少些绝望,多些希望。“无期”减到了“二十五年”,一年一年地减,减到了“二十年”。老人虽有高血压冠心病,如今已是七十多奔八十的人了,但她锻练身体顽强地活着,只为在有生之年见到儿子。
我不知道这悲剧什么时候收场。以这种方式使老人长寿真是残酷。
种种迹象表明,六四后下令对反革命暴乱分子进行大规模处决的人就是老人帮钦点的新帮主江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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