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聚。将进酒,杯未停。但是从来没人越线向他劝酒。(图片来源:Adobe Stock)
一个原住民朋友,他是政治人物,在山区从事选民服务,跑摊、应酬在所难免。朋友群中,唯一就只有他滴酒不沾。没人向他劝酒过,在烘烘热的坐席间,他总能安然自若。
刚认识他们时,我独对他暗生怜悯,自忖其必有难言之疾。然而这样的认知,被如流的岁月慢慢冲淡瓦解。好多年了,彻头彻尾好端端的。真奇怪!不喝酒,餐桌上竟然不会被纠众团啄。
这一天,众人再聚。将进酒,杯未停。酒战数回后,大伙们肠胃早已翻江倒海,各个猫下腰,几乎吐出了舌头。
“为什么大家不叫他喝呢?”这话闷在我心头好多年了。众人眼神呆滞,面面相觑。良久,他站了起来,捋起衣服,露出背脊长长一道伤痕。黄褐肤色中那道三十公分长的伤口,宛若山林间一道深沟。
十岁时,他与父亲在那片广袤山林,砍桂竹贩售以维持生计。父亲边做边喝,水壶里面装的是酒不是水。山路颠颠簸簸,父亲摇摇晃晃,他与父亲合力拉一把桂竹走向回程,一个踉跄,连人带竹翻落四公尺深的边坡,背脊刮出了那一道伤痕。
父亲爬起来了,疾疾找那壶酒。他躺了好久,他好痛。直到父亲拿到那壶酒后,他清楚了,父亲爱他不如爱酒,自己才忍痛爬起来。从那天开始,那道裂痕随着年岁不断扩大,变成一条鸿沟,画清了他和酒的界线。
这故事一直在山中流传着。界线若有若无,又若明若糊,就是从来没人越线向他劝酒。
来源:看完这篇文章觉得
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