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雕塑家的马屁

2008年五月的汶川地震给当代中国无数家庭带来了无尽的疮痛，也给全社会留下了值得深思的教训。地震也像万花筒一样把当代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和形形色色暴露在人们面前，给今人和后人认识中国社会提供了丰富的材料。

为了把地震造成的灾难和抗震救灾的历史用实物记载下来，去年五月，位于四川大邑县安仁镇的汶川地震博物馆正式落成。博物馆的30多个展厅中收集和陈列了大量实物，并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了地震发生当天至6月12日一个月中灾区的实况。

最近，这个博物馆又接受了一个非同一般的展品。这是甘肃天水市麦积山美术馆雕塑家张北平化了120天的时间用玻璃钢材料精心制作的一座双人雕像，这座雕像高两点九八米，宽一点六八米，由于是玻璃钢材料，所以还不算太重，但也有一吨多。雕塑家将它捐给了汶川地震博物馆。

这座塑像中的两个人物是谁呢？是求生的灾民吗？是在废墟中寻找自己亲人的汶川居民吗？是被压在倒塌的校舍下呼唤父母的学生吗？是救援的军人和平民吗？都不是。这两个人是胡锦涛和温家宝，场面是在四川绵阳机场，胡锦涛走下飞机，温家宝上前迎接，两人目光对视，双手紧握。国内一些报刊在配发文字时说这是在汶川机场，但实际上汶川没有机场。机场在更为安全的绵阳。

这个雕塑要表达什么呢？天水市的报道说“雕塑主要反映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党和国家领导人对灾区的关怀，同时体现‘任何困难都难不倒英雄的中国人民!’”的主题。

奇怪的是，让胡锦涛和温家宝在那样一个重大历史事件中同时亮相的这样一个“重大题材”，却并没有被报刊大肆渲染。如果要在网上搜索，只有照片和上面所引的几行说明文字，没有更具体的介绍和宣传。看来，那个雕塑家歌颂党的国家领导人的一片热忱除了受到本地宣传部门的推荐外，并没有得到更高一级的赏识。至于汶川博物馆，大概也因为是歌颂的是胡温而不得不收藏，但却没有更多的表示，也没有敲锣打鼓地迎接这尊塑像。

看来这个雕塑家的马屁没有拍到点子上。任何一个稍有人性和理性的人，在这样一个充满悲情的博物馆里看到这么一个塑像至少都会觉得不伦不类。如果是胡温在和灾民握手或是在慰问救灾人员，那倒罢了，塑像所要表达的至少还包括在展览的主题之内。但胡温是在和对方握手，这就让人莫名其妙了。由于没有背景，人们甚至根本看不出是在什么地方。换一行说明文字，完全可以让人们相信这是胡或温出访归来，另一个在机场迎接。

雕塑家想要告诉人们什么呢？这种雕塑最常见的宣传目的，就是要告诉今人和后人是党中央救了灾民。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选择胡或温在灾区活动的形像呢，那不更生动吗？是要驳斥外界有关中共高层在地震发生后一段时间里内部有分歧的留言吗？当时温家宝独自赶到灾区，并对军队的救灾迟缓当众表示不满，有“人民养著你们，你们看著办”的名言。这个雕塑家是想用这个塑像来辟谣，用胡温四目对视、双手紧握来告诉人们那些传言是空穴来风、党中央团结一致吗？而最不堪的目的，则是想用别具一格的方式同时把胡温的马屁都拍到。

不管动机为何，这个雕塑从一个侧面记录了一个地震后的中国形像：除了那个说在党领导下做鬼也幸福、连官方媒体也觉得太肉麻的文人，还有一个马屁没拍到点子上的雕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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