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吧。没注意。这儿出出进进的人很多。"
便衣遂掏出手机打电话。他声音很低,我站在他身后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打完电话装起手机,他掉转车头,看见我站在他身后,愣了一下,慌忙推着车子就走。我跟在他后边说:"你别走,我问你,你为什么跟踪我?"
便衣说:"你怎么知道我跟踪你了?"
"你是干什么的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我是工人。"
"哪个工厂的?拿出证件来让我看看。"
便衣没有回答。我接着说:"我们这个院子里有家委会,咱们进去说明白。"便衣一听,推着车子要溜,我挡住了他。有几位院子里年长的人在大门口夏凉,听到我们吵起来,纷纷过来问我:"小马,咋啦咋啦?"
我说:"他跟踪我。"
"为什么跟踪你?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便衣,是共产党的狗。我在朋友家悼念?.4'烈士,他就跟踪我。"
"这你就不对了么。人家又没做坏事。""平白无辜你怎么能跟踪人家呢?"几位老人七嘴八舌地说便衣。便衣无地自容,骑上车子就溜。
我也骑上自行车跟在他后边,边骑边说:"我看你年轻轻的,又没病又不残,干什么不好,要干这种事?有些人为了反官倒、反腐败献出生命,你却替贪官污吏干这种勾当,你不怕你的老婆、娃知道?我今天就跟你到你的上司那儿去,让他说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便衣不答话。这条路上只有稀稀拉拉几盏路灯,很暗,他骑得很慢,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或是等待他的同伙来援助他。
出了小路口,就是宽敞灯光明亮的文艺路,便衣拐向南,顺着自行车道骑行。我仍跟在他后边。突然,一辆奥拓出租车从我们的左边疾驶到我们前边,猛然停住,从车右侧两个门里蹿出两个年轻人,跑到便衣跟前,其中一个把便衣连人带车一把拉倒,两人对便衣拳打脚踢,还骂道:"你想咋?你妈个屁!你把俺的人想咋?"从车左侧后门里下来另一个人,跑到我面前急速地说:"马师,你走了以后,咱院子的几个老人怕你吃亏,要跑着撵你去,我们说你们骑着车子,撵不上,就搭的过来咧。"我一听这话,赶忙制止住对便衣的打骂,把便衣从地上拉起来,他的脸和衣裤右侧已沾满了土。搭的来的人抽下便衣的腰带,把便衣的双手反捆住,从他衣兜里掏出手机和一本驾驶执照,驾照上写明他的姓名和身份证号。问他是哪个单位的,谁派他来的?他不吭声。虽是晚上十点多了,街道上的人还很多,很快就有很多人围观,不少人还问:"咋咧?咋咧?""为啥?"
我说:"他是中共的便衣,跟踪我。""今天是六月三号,我们悼念'六、四'烈士,他就跟踪我。"围观的人不但不散开,反而围得更近了,有人还说:"把狗日的绑牢些,不要让他跑了 !"
便衣始终不吭声,我们决定把他送到派出所去。搭的来的两个人押着便衣乘出租车,另外一个骑便衣的自行车和我一同前往。我们到达派出所时,押送的人说便衣下车时乘机跑掉了。我们拿着便衣的手机和驾照报了案。自然,此案派出所不可能给我什么答复。
在这件事的过程中,始终有辆桑塔那轿车在几十米的后面跟随着我们,车上便衣的同伙始终没有出来公开解救这个便衣。便衣携带的手机,经核查是西安市公安局某处一个警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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