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我们设法“发掘”出这些埋没的文献。我们的旅程将从英格兰的肯特山,直抵缅甸的伊洛瓦底江(Irrawady)。
这些反常的石器,我们分为三大类,在三、四、五章中介绍:
(1) 始石器:天然适合使用的石头,不做或仅做简单的加工,有使用痕迹。
(2) 粗制旧石器,有一定打磨的石制工具。
(3) 精制旧石器和新石器:精良加工的石制工具,器具。
对一般人来说,很难把始石器和一般石头分开,好在专家已搞出一些评判标准。
第一节 英国肯特--数百万年的始石器
伊哥塞姆(Ightham)是肯特(Kent)的一个小镇,在伦敦南约27英里。维多利亚时代的哈里森(B. Harrison),在经营杂货店之余,常到山间峡谷收集石器。尽管今人无从记起,但当时他的石器却引起了学术界几十年的争论。
哈里森的工作大多是在英国著名地质学家普莱斯威奇(J. Prestwich)的密切指导下进行的,他还与古人类学家定期通信,画上自己发现的石器,按标准程序分类。
哈里森在古河床里发现了旧石器,很容易鉴定出是人类打制的,他和普莱斯威奇判断一些石器(图3.1,图3.2)是上新世的,20世纪一些地质学家,比如英国地质局埃德曼兹(F. H. Edmunds)都同意。20世纪早期古人类学界领头人欧博梅尔(H. Obermaier),认为是上新世中期的,也就是说距今200~400万年,但现在的学者从进化论出发,……只承认英国最早的石器有40万年。
哈里森的发现中有一些较原始的,如图3.1,但也能看出是人力所为。这种石器在今天的原始部落中还在制造,他们捡起一块燧石,打出一边的刃,就当成了石刀。
批评者断言哈里森的始石器是想象的,其实是天然燧石。但现代石器权威帕特森(L.W.Patterson)提出了区分天然燧石和粗制始石器的方法。他说:“比较困难,要看在一个方向沿着石刃施力造成一致效果的机率。”……
1889年9月18日,地质学会的贝尔(A. M. Bell)给哈里森写信说:“这些一致打制的石器,人力所为的机率远大于天然所为……我确信。”
按照帕特森的标准,不得不把它们归为始石器。
1891年11月2日,著名的科学家、与达尔文共创进化论的华莱士,到哈里森的杂货店走访。看了哈里森收集的石器后,华莱士认为石器是真的,并请他写一份详彻的报告。
普莱斯威奇是英国最著名的石器权威,也认可哈里森的发现。1895年,他驳倒了石器是天然所为的猜测:“有人挑战说那是天然所为,三年过去了,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流水能单向打掉边棱,但同时把石头磨成卵石。”
他1892年发表的另一篇论文中说:“现代的野蛮人,比如澳大利亚的土著民族的石器,和现代发现的早期旧石器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们没必要把那些过于古老的石器划归给猿人,既然石器是典型的智人作品,那么在上新世中、晚期,出现智人的可能性是存在的。第7章我们可以看到,19世纪的科学家在上新世地层中,挖出了许多原位沉积的现代人类型的骨骼化石。
有趣的是:现代专家却把很接近哈里森的始石器的石器,当做人类作品。如非洲奥杜韦遗址的石器太粗制了(图3.3),但没有质疑它们是否是人力所为。
一个由英国著名学者组成的学会,资助了一次高水平的实地考察工作,以解决对于石器年代的置疑。这次挖出了许多上新世地层中原位沉积的石器,现场证人有30人之多,结论性证明了石器的上新世年龄。
1895年,哈里森应邀在皇家学会的会议上展出他发掘的石器。一些人仍然持疑,另一些则表示赞同。英国地质局的牛顿(E. T. Newton)是皇家学会会员,1895年12月24日写信给哈里森:“至少有一部分,无疑是人力所为,是古人类的作品。1896年,普莱斯特去世后,哈里森继续用事实回敬凭空质疑者,并得到了大英博物馆自然历史部的负责人兰克斯特(R. E. Lankerster)的支持。”
1896年,普莱斯威奇去世了,哈里森纪续发掘工作,用事实回敬凭空置疑者。大英博物馆自然历史部的负责人兰克斯特(R. E. Lankerster)成了他的支持者。
有人也许会问:这么详细分析这些有什么必要?原因之一是告诉大家:这些证据不是可有可无的,也不是狂人之语。实际上这些反常的事实,正是严肃问题的中心;它们占据了学术界精英们争论的焦点,持续地打击着现行理论,其科学严谨性也不次于反对者的理论──简直是现今进化论者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通过展现这类事实的科学辨析,读者才能不被任何一方牵着鼻子走,才能自己面对真相,得到一个独立思考、判断的机会……
1921年,哈里森去世了,遗体安葬在圣得教堂墓地上。1926年7月10日,教堂北墙铭文中写下:“纪念哈里森(1837~1912),一个乡村杂货商,一位考古学家,在伊哥塞姆地区发现了大量始石器文化,丰富了远古人类的研究成果。”
遗憾的是:那些“远古人类的成果”随着哈里森一起埋葬了。19世纪90年代,杜布瓦发现了极有争议的爪哇“猿人”,这个很不确定的“猿人”,被供奉为人类的祖先,那早于它的人类证据,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反常证据忽略、遗忘掉。
第二节 英国红岩:更古老的石器
旅程的下一站是英国东海岸,我们来看看莫尔(J. R. Moir)的发现。
莫尔是皇家古人类学院的会员,英国东部史前学会的主席。自1909年起,他在红岩(Red Crag)和珊瑚岩(Coralline Crag)的地层展开了发掘工作,收获颇丰。
现代地质学研究告诉我们:红岩地层有200~250万年历史,比珊瑚岩层年轻一些,它们以下是砾石层,或称骨层,由沙、砾石、贝壳和骨化石组成,更为古老,其中含有始新世(3800~5500万年)的“伦敦粘土”。
莫尔发现的石器出自红岩下部砾石层,显出不同程度的加工痕迹,(图3.4)年代上限可追溯到始新世,下限也有200~300万年。
莫尔认为这些石器的制造者应是“人类进化的早期野蛮阶段”,但是,现在智人阶段的人,也能并且还在制造这么粗糙的东西。
始石器本身就有争议。许多学者是自然所为,但莫尔有不少有名的科学家支持,包括考察过遗址、证实莫尔发现的布莱尔(H. Breuil),皇家学会主席地质学家葛吉(A. Geikie),以及大英博物馆的负责人兰克斯特爵士等。
兰克斯特从莫尔的石器挑出一些有代表性的样品,它把它们叫做鸭嘴铲。后来,他详细地分析了这些样品(图3.5),它们出自威庭翰的红岩地层以下。要是这样,那么石器的年龄就在250万岁以上了。
该石器的垂直切削面,显示了明显的人为加工痕迹,兰克斯特1914年给皇家古人类学院的报告中写道:“非人力的石头开裂不可能造成手工打制的特征,它们只能是人力所为。”他还指出样品可能有中新世的年龄(500~2500万年)
在福克斯豪(Foxhall),莫尔有了重要发现--红岩上新世晚期地层里的石器(图3.6),距今200万年以上,1927年他写道:“那是一个石器加工厂的废墟,有石锤、打制的燧石、煅烧的石头、用火遗迹……还有著名的福克斯豪古人下颌化石,显然不是原始类型。如果确实是原位沉积的,那时的古人和现代人身体结构差不多。”
1921年,美国古生物学家奥斯本(H. F. Osborn)的研究,确证了石器的上新世年代。他说上新世人类的存在:“如今有了坚实的基础,豪克斯豪的石器确为人类作品,无可辩驳。”他把那些石器样品分为:石刀、尖状器、刮擦器和单边刮削器。
奥斯本还重新研究了莫尔的其他工作。他说:“莫尔发现的古人化石,证实了上新世的英国东部已有人类存在了,由此开辟了考古学研究的新纪元……他们的智慧足以制造石器和用火了。”
另一个被莫尔的证据所折服的是奥博梅尔,他原是反对派。1924年他写道:“福克斯豪的发现是我们得到的第三纪人类的第一个证据。”这里所说的第三纪,是指从上新世直到始新世。(500~5500万年)。
莫尔还在诺福克(Norfolk)近代的“克若莫森林地层”(Cromer Forest Bed)挖出了石器,有40~80万岁,另一些人估计该层下部的年龄为175万年。
面对事实证据,还是有人拒不接受,硬说那些纯粹是自然力所为。比如瓦仁(S. H. Warren)说那些石器是地质压力在白垩岩床上擦出来的石片。1920年,他报道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图3.7)……如果不考虑它的环境,几乎肯定会说它是莫斯特石器文化的近亲。”
莫斯特文化(Morsterian)是公认的晚更新世石器工业。瓦仁抱定始新世地层中不可能有石器,而不抱这种偏见的人,想知道──瓦仁是否实地考察过?
后来的研讨中,一位科学家指出:莫尔发现的一些石器,是第三纪中期的地层,不挨着坚硬的石灰岩。这就排除了瓦仁空猜臆断的观点--地质压力在白垩层上磨出来的伪石器。
为了解决对莫尔发现的争论,一个国际学术科考队组建了起来。在国际人类学院的要求下,由8位杰出的欧美人类学家,地质学家和考古学家组成了科学考察团。
考察团的结论支持了莫尔。他们说伊普斯威奇附近的红岩地层没有翻动过,最晚也是上新世的,而且石器确是人类所为。他们在红岩层以下的地层做了四次挖掘,找到了5个典型的石器,至少250万岁。因为该层含有始新世的沉积物,石器年龄的上限为5500万岁。
考察队的开匹顿(L. Capitan)说:“红岩下的地层没搅动过--我们亲自做了鉴定。出土的石器,只能是古人的作品,其他可能都已排除。我们发现的事实,是史前文明的绝好证实。”
令人奇怪的是,考察团正式发表了报告后,反对派还不认帐,还在重谈“自然压力说”的老调。这回凭空推出“冰川说”。但据我们所知,至今无人能解释冰川如何在石器上造出的双向疤痕,磨制出精确的形状。而且许多石器并非贴在硬岩表面,冰川对它们同样无技可施。英国考古学家柯里斯(J. M. Coles)报道:“福克斯豪沉积层的层理,是陆地性沉积,不是海洋性沉积,这也排除了瓦仁想象的‘冰川说’”。
但瓦仁冰川说发表后,争论却平息了。1968年柯里斯说:“因为事实未定,学术界没接受任何一方……”事实未必如此。一个更可能的原因是:科学主流派发现保持沉默,是埋葬莫尔发现的稳妥方式--“不理不提”胜于积极的“凭空攻击”。
20世纪50年代,学术界已经固执地认为:早更新世之后,非洲中部成了人类进化的中心。莫尔的发现证明英国在这以前就有人类了,这个离经叛道的事实证据,否定它反而引火烧身,沉默不理却是上策--于是,莫尔的证据被成功地抹煞了。
柯里斯认为这么做太不公平。1968年,他还是接受了莫尔石器的真实性,尽管有些犹豫。然而,1972年的《美国冰河时代》杂志上,斯巴克斯和威斯特的论文却错误引述了莫尔的发现,而且粗略地用了一种石器鉴别标准来否定莫尔……但是,剑桥大学的博吉特(M. C. Burkitt)用这个标准,却发现莫尔的样品符合真石器的特征。
博吉特在20世纪20年代,随国际著名学者考察团亲自做了实地鉴定,他1956年的著作也肯定了莫尔的发现。他对伊普莱斯威奇南2英里的索灵顿豪(Thorington Hall)特别感兴趣,他说:“在那里石器埋存的位置以上,发现了脆弱的绞链还未断的双贝壳,表明地层没有搅动过……”这是石器原位沉积的有力证据。
博吉斯做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那些石器比晚上新世地层古老,可能是上新世(500万年)以前的作品。”
这么多充分的证据,还有人类化石,没有理由排除这个可能的结论:500万年前的红岩,使用石器的智人曾在那里繁衍生息。
另一个支持者是李基(L. Leakey),他1960年写道:“原始人很可能在更新世早期已经在欧洲出现了,……红岩下层的石器至少有一部分明显是人类所做,不能简单想象成自然产物。石器不是早更新世的,而是早于上新世晚期(距今300万年)。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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