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法院判处死刑,后又被释放的他,29年中多次上访申冤求还其清白;
■如今,他向公安局提出要求:为其恢复名誉、追究民警刑讯逼供造成其残疾的刑事责任及赔偿损失费30万元
2005年7月28日,58岁的曾令江来到定安县公安局大接访办公室,向局长符关秀、副局长林斯清倾吐了自己29年的冤屈。
讲述中,曾令江几次泣不成声:“他们说我是强奸杀人犯,把我一生都毁了,我要求公安局给我平反恢复名誉、追究当年办案民警刑讯逼供的刑事责任,赔偿我30万元损失费。”
女知青草丛中遭奸杀 男出纳看守所关三年
曾令江是定安县新竹镇陆地人,1966年3月,刚满19岁的他参军入伍,并在部队加入了共青团。之后,曾令江退伍回到家乡当时的陆地大队当了出纳。
曾令江告诉记者他同当时的年轻人一样,对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在队里表现得很积极。然而飞来横祸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
1976年11月3日,从海口来大队的下乡女知识青年、18岁的孟玲(化名)被人奸杀在一偏僻的草丛里。曾令江说,孟玲被杀案在当时轰动一时,公安部门很重视,当时县公安局的几个民警住在大队里调查案件,他是出纳,负责给民警买菜做饭。同队里所有男人一样,公安部门摸查时,他排着队在一张纸上按了手印。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个手印改写了他的一生。
因涉嫌强奸杀人,同年12月3日,曾令江被县公安局抓走。29年过去了,曾令江对当年抓他的一幕记忆犹新。“那天上午,我陪公安吃完早餐,在大队部走廊里,几名公安突然将我按住,用绳子把我绑起来,然后将我押上一辆汽车。我与孟玲虽在一个大队,但没有什么交往,我不清楚公安为什么怀疑是我作案。”曾令江说,当时他被抓到公安局后,他天真地认为是公安局抓错人了,很快会放了他。当时他对公安人员说:“你们今天抓我上车,明天又要用车送我回去。”
6天连夜受审 家人备受株连
曾令江说,被抓了以后,十几个人对他轮番审讯,“他们不让我睡觉,让我交代奸杀过程,他们用绳子抽打我,用拳头打我的脸,牙被打掉了3颗……”曾令江说,“6天不睡觉,我困得顶不住了,一头栽在地上。他们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拉起来,说我装死。我说死就死,我没杀人。他们说我顽固、狡猾,抗拒交代。在拷打中我不堪忍受,只好招供,过后,不甘心担罪名,又翻供。就这样,一个月中,我在反复的招供又翻供中痛苦地度过。”
曾令江说,在那个年代里,他遭遇的这场灾难,也使他的家人受到牵连。因为有了强奸杀人的哥哥,大妹妹被丈夫抛弃,流落他乡。当时在大队任妇女主任的二妹被革职,取消了保送上大学的资格,弟弟和妹妹也因此失学。尤其是父母更惨,被人骂,亲戚也跟他们划清界线,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几天的时间母亲的头发白了。
七千人的批斗会 妻子目睹全过程
走进定安县灯光球场,曾令江的脚步更加沉重,球场虽说不是很大,但对于曾令江来说,这里让他痛心疾首。1977年初,这里曾举行过全县7000人的公捕大会,而公捕大会的对象就是他。
曾令江的妻子、42岁的黄德霞因爆竹爆炸烧伤了脸及双手,是位残疾人。她于1984年与曾令江结婚,现有两个儿子。黄德霞告诉记者,那天的公捕大会她曾全程目睹,当时她是定安中学初二的学生。“那天球场坐满人,主持人念他强奸杀人的罪状,会场的气氛很庄严,喇叭声音很大,很多人指着曾令江骂他是强奸杀人犯、是畜牲。有的人因举报有功奖励一个军用水壶及奖状。”
释放时重病缠身 父亲撞墙示清白
1979年 11月9日,曾令江被释放,此时,他在看守所已整整被押3年。曾令江说至今他还记得他被释放的情景,那天,几个民警走进看守所对他冷冷地说:“你可以回去了。”他看着民警半天说不出话。“我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想到自己三年所遭的罪,落下个病残的身体,就这样不清不白地回去了。”
曾令江说当他从看守所大门出来时,他看到整整3年未见的父母及兄妹:“我太激动了,想哭着冲向母亲,可我当时已经不能走路了,摔倒在地,我爬着喊妈妈,可我嘴被打坏了,连‘妈妈’两个字都喊不清楚,母亲抱着我失声痛苦。在场来了10多个亲戚,大家哭成一片。”
看着儿子的惨状,曾令江的父亲悲愤难当。老人一头向墙壁撞去,以死明示儿子的清白:“我儿子是无辜的,你们要给我儿子平反。”老人被在场的乡亲拉住。
曾令江的家人在前一天接到公安部门的通知,说放出曾令江送医院治病。曾令江从看守所出来后,民警雇了个平板车将其送到定安县人民医院治病。曾令江告诉记者,因病情严重,在定安治了两年后转到海口的一八七医院治疗。医疗费是定安公安局付的。曾令江说,几年的治疗他的病情有所缓解,但落个终身残疾,右腿瘸了,右臂僵硬,右手不能拿东西,口吃,语言不清。
父母卖黄牛凑路费上访 母亲饿得直用麻绳勒肚
曾令江被释放后,其父母开始漫长的上访。他们要求定安县公安局给儿子平反,就儿子的伤残讨个说法。
新竹镇陆地大队庄村离定安县城有20多公里,有时赶不上班车,曾令江的父母连夜走路3个小时到县城,母亲饿得难受用一条麻绳勒紧肚子。为了筹到去海口上访的路费,父母将一头黄牛卖了,只要有几元钱就要上访。
1983年,经定安县委、县政府研究,给曾令江一个正式工作指标,安排在县自来水厂工作。
要求恢复名誉还清白 赔偿各种损失30万
曾令江的右手已经残疾,他用颤抖的左手缓慢地写下”我要申冤,还我清白”8个字。他对记者说:“29年了,自己被打的场面时常在脑子里闪现,我常常在恶梦中惊醒,那种恐惧、绝望、痛苦深深地刻在骨子里。当年办案民警刑讯逼供对我身体及精神的伤害以及对家人的伤害是无法估算的,县政府虽为我安排了工作,但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没有平反证明,公安局没有无罪释放证,不清不白。我要求定安县公安局给我平反、恢复名誉,赔偿身体及精神伤害损失费30万,依法追究办案民警刑讯逼供伤害我的刑事责任。”
(海南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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