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在金朝眼中是一塊遲早要吃下的肥肉,宋高宗卑屈的乞和姿態,只會更加助長金朝的氣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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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臺灣總統馬英九一心對中共求和的態度,曾被嘲諷是宋高宗的翻版,其所屬國民黨所倡議的「兩岸和平協議」恐怕會重蹈宋金「紹興和議」的下場,只能維持短暫的和平。話說以史為鏡,國民黨在處理兩岸關係上應該引以為鑒。
金朝崛起
公元1005年,宋、遼兩國簽訂「澶淵之盟」,互約為兄弟之國,自此之後的百餘年間,宋遼兩大強權不再有大規模戰事,雙方禮尚往來,通使慇勤,可能就像《遼史》說的,「天厭其亂,使南北之民休息者耶!」然而在1115年完顏阿骨打統一女真諸部、建立金朝之後,宋遼關係開始產生了重大變化。
完顏阿骨打痛恨遼國,故於建國之後,兵分二路展開滅遼之戰,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攻克遼的北方首都上京(1120年)。北方滾滾烽煙喚起了宋朝自立國以來的百年夢想——收復燕雲故地,於是宋徽宗君臣不惜背棄與遼的盟約,發動「聯夷制夷」聯金滅遼之策略,沒想到竟是弄巧成拙,自樹強敵,失去半壁江山。金朝在滅遼之戰中看見宋朝武備皆廢,兵力鬆弛,故於滅遼後(1125年),旋即將手中刀鋒揮向大宋,進圍北宋首都汴梁。
當各地百姓聽聞金兵圍閉京城,皆義憤填膺,紛紛自組抗金團體,四方八方趕來勤王,其聲勢之浩大如東京留守宗澤所言:
「自賊圍閉京城,天下忠義之士,憤懣痛切,感勵爭奮,故自廣之東西,湖之南北、福建、江淮,梯山航海,越數千里,爭先勤王……今河東、河西不隨順番賊,雖強為剃頭辮髮,而自保山寨者不知幾千萬人,諸處節義大夫,不敢顧愛其身而自黥面,爭先救駕者,又不知幾數萬人。」。
不過當時宋廷中主和派勢力強盛,專務講和的大臣唐恪、耿南仲說:「今百姓困匱,調發不及,養數十萬兵於京城下,財用何以給之?」又說:「今朝廷講和,不務用兵,使金知朝廷集兵闕下,志不在和,豈不激怒。」以無力贍養數十萬義軍和豈不激怒金帥的理由,禁止各地軍隊進駐汴京,也不許義軍妄動,迫使千里迢迢趕來勤王的民兵流散各地,甚至淪為盜賊。最後宋廷淪落到怎樣的下場——「金人至城下,四方衞士無一人至者」。
汴京被圍困四十一日後,終被攻克(1127年),金人一舉擄獲徽、欽二帝與一干皇室宗親大臣,史稱「靖康之難」,北宋宣告滅亡。當時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趙構因奉詔在外,不在汴京城內,故躲過這一禍劫;為持續趙宋王朝之政權,在李綱、宗澤等朝臣的擁戴之下,以及各路義軍牽制金兵的情況之下,趙構得以從容的在南京應天府稱帝,是為宋高宗。此政權僅有原宋朝的半壁江山,史稱「南宋」。
四面八方的反金義士
女真入主中原以後,華北將領粘罕和撻懶採取恐怖統治,並推展女真化運動,強迫漢人「易服」、「薙髮」和採取其他女真習俗,更加激化淪陷區百姓的叛變及義軍的頑強反抗。金朝為了壓制漢人,在制度和政治上歧視漢人,並把大量女真族人遷移到華北地區,與當地漢人混居。到了後來,還把女真軍事編製的「猛安謀克」安置在征服之地,由政府授田給他們,讓他們成為地主,擁有奴隸,所納稅賦僅是漢民的四十四分之一。他們歷代世襲,享受著種種特權,活得就像是歐洲中古時期的封建貴族一般,時間一久,漸染浮靡之氣,失去原有吃苦耐勞、勇悍善戰的精神,當然這是以後的事。
另一方面,宋朝重新立國,為鞏固政權,振奮二帝蒙塵後的民心士氣,「每惟和好是念」的宋高宗只得起用素有清望的主戰派李綱做宰相。李綱、宗澤、張所、傅亮等人招撫與聯繫中原淪陷區的義軍,將群龍無首的義軍聚集起來,不再各據一方,各自為政。根據學者黃寬重指出,自金兵包圍汴梁至宋金締結「紹興和議」的十六年間(1126∼1141),有名有姓且史料可考的義軍領袖就有上百餘人,手下之義軍卒勇更是不下百餘萬人。這些義軍領袖有的是北宋末年民變首領方臘、宋江的餘黨,有的是被遣散的勤王師,有的是忠義巡社(地方性民間武力組織),其他還有土豪、官吏、農民、僧侶等。他們掀起了一股浩大的抗金浪潮,於宋金開戰期間,在後方牽制金兵行動,分散金兵兵力,削弱金兵稅氣,並與宋軍互通聲息,為大宋勇往直前,屢有捷報。
可惜的是組織義軍工作稍有成效、亟待開展之際,就遭致主和派以「假勤王之名,公為聚寇之患」之辭,推翻李綱匡復故土之計畫,瓦解義軍與朝廷的聯繫工作,對於中原義軍的求援也不予理會。李綱於建炎元年(1127年)五月初五任職宰相,這位被「金人所惡,不宜為相」的名臣,重整朝綱不過七十五天,便在八月十八日遭致罷相,僅剩下留守汴京的元老重臣宗澤還在苦心積慮孤獨地奮鬥著。
宗澤整合的義軍人數名義上已達百萬,且都相當有戰力,他的苦心沒有白費,在金人第一次進兵南宋時,北方義軍如翟興、翟進兩兄弟一再挫敗金兵;王彥的八字軍(臉上刺有「赤心報國,誓殺金賊」八字)以太行山為據點,橫掃河北;李彥仙收復陝州;邵興於解州擊敗金兵……這一連串的牽製作用,使得金朝無法達成滅宋之目的。據說宗澤之名已令金人喪膽,私下稱他為「宗爺爺」。
宗澤認為宋軍實力已充沛,可以準備對金朝反擊,便與幾位義軍領袖共訂北伐大計;可惜此中興大業被主和派阻撓,然後宗澤病逝了(1128年)。宋廷派遣一個懼戰的杜充來接掌宗澤的職位(東京留守),杜充遵循宋廷「深戒妄作」之指示,中止宗澤北伐的布署,甚至視義軍為盜賊,率部眾圍攻一二,使得兩河民心士氣為之一挫,令義軍寒心,原本攥在一起的義軍分化成許多獨立的小團體,遭致金人各個擊破。
宗澤一死,金朝開始第二次進兵南宋,目標是活捉高宗,大呼「搜山檢海捉趙構」。高宗倉皇逃竄至杭州,為了向金人示好,竟然抑止邊將與北方義軍合作,還在一系列的國書中反覆表示「願去尊號,用正朔,比於藩臣」,也就是願意奉金朝為正統,自願為臣屬。但是,南宋在金朝眼中是一塊遲早要吃下的肥肉,宋高宗卑屈的乞和姿態,反而更加助長金朝的氣焰,於是金朝統軍三路加大規模南侵,逼得高宗狼狽地逃到海上避難。
宋高宗在海上避難的四個月中,北方義軍又聚沙成塔重新活躍起來,活動範圍由黃河擴展到江淮,甚至到長江南岸,這些義軍各自為戰,屢屢以游擊方式襲擊金兵,有效地分散金的兵力。金軍見後方空虛,戰線漫長,又屢遭突襲,決定撤兵北返回國;途中被韓世宗截斷退路,逼入黃天蕩;韓世宗以八千水師戰勝十萬金軍,後人稱之為「黃天蕩大捷」。逃出的金軍在健康又被岳飛伏擊,損失相當慘重,過此以往,金人再也不敢輕言渡江。
秦檜從北方回來了
經過幾次金兵入侵的經驗,宋廷才後知後覺到一向不被看重的義軍其實是抗金的一股主力,若是加以整合,可以成為南宋抗金的一道防線。於是不少義軍領袖被任為鎮撫使,一些淪為盜賊的義軍也相繼受招安,編入正規軍,宋朝的軍力因此大幅提升。然而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回來了,當初隨欽、徽二帝一同被擄到金國的秦檜「自稱」逃回來了。建炎四年(1130年)秦檜於高宗召見時提出「如欲天下無事,南自南,北自北」的南北分治方針,對心存苟安的高宗而言相當合意,主和派氣勢再盛,宋金雙方使臣往來不絕。
宋金且戰且議,可喜的是宋軍與義軍紛紛傳來捷報,王彥、岳飛、韓世宗、解元、牛皋、徐慶等人打出一連串的勝仗,打出了可以恢復中原故土之氣勢。據《宋史》記載,紹興六年(1136年),太行山忠義巡社梁興等百餘義軍投奔岳飛;岳飛由襄陽派兵長驅北上,進兵至洛陽長水縣,黃河北岸義軍蜂擁而起,接應岳家軍,於是再傳捷報,收復長水縣,一時北伐之聲勢震動天下。然而,高宗與秦檜不顧群臣反對,堅持與金談和,雙方議定:宋向金稱臣,每年進貢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金同意歸還河南、陝西舊地,以及徽宗的棺木和高宗生母韋太后等條件。
和議沒多久,金朝發生政變,由主戰派兀朮當政,他撕毀合約,於紹興十年(1140年)傾全國之力,兵分四路大舉南侵。結果被宋軍與義軍戰的節節敗退,岳飛差點活捉兀朮,金人大恐!宋軍所到之處都取得勝利。就在這關鍵時刻,宰相秦檜力主退兵,岳飛被迫班師回朝,部分義軍跟著南下,收復的各地又失去了。不久,岳飛被殺。
紹興十一年(1141年)宋金再度和議,宋接受苛刻條件:宋向金稱臣,每年進貢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兩國國界東以淮水中流為界,西以大散關為界,史稱「紹興和議」。秦檜「南自南,北自北」的主張就此實現,從此北方漢人不得南逃,南方漢人也不得北上。抗金義軍活動也在合約簽訂後漸趨沉寂。而紹興和議也只維持了短短的二十年。(參閱黃寬重《南宋時代抗金的義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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