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堯的故事】三十二：瞻仰黃帝遺蹟 理悟圍棋道理(圖)
從前黃帝和容成、浮丘諸人，兩人對坐了，一個用白石子，一個用黑石子，在這方格之上你放一顆，我放一顆，差不多放到一半光景，只聽他們說你贏了幾路了，或者說你輸了幾路了。（圖片來源：國立故宮博物院）
帝堯及眾人聽赤將子輿講了不少關於黃帝修煉的故事。這日天終於放晴，眾人漫步上山，走沒多遠，忽然有兩隻烏鴉迎面飛來，向著大眾叫了幾聲，又飛轉回去；隔了片時又飛來叫幾聲，又飛回去。赤將子輿道：「這一對叫作神鴉，是本山靈物之一。每有客來進山，牠會知道，總先來迎接。牠們一直住在這裡，不知道有多少年了，當地人叫牠們神鴉。」
大家邊走邊看，只見遍山都是桃樹，約在萬株以上。赤將子輿道：「這是黃帝親手栽植的。起初沒有這許多，現在桃子桃孫，年年蕃衍，每到春天，萬花齊放，真是錦繡世界。現在過了開花季節，已是綠葉成陰果滿枝了。」過了桃林，赤將子輿指著前面一個山峰，說道：「這個亦是黃帝的遺蹟。」
眾人看時，只見山上兩個石峰，如兩人對坐，一人朝南，後面圍繞一山，儼如君主座後的屏風（黼扆，ㄈㄨˇ ㄧˇ，fǔyǐ，古代帝王座後的屏風，上畫斧形花紋）。一人朝北，俯了頭，非常恭肅，如同臣子朝見君主的樣子。赤將子輿道：「當初這山上有兩塊石頭，黃帝和浮丘子常在這石上休憩論道。後來他們仙去，這兩塊石頭就化作雙峰，朝南的就是黃帝，朝北的就是浮丘子，豈不是很神奇嗎！」正說時，只聽得一陣音樂，眾人聽了，都向四處張望，問道：「這是哪裡作樂呢？」赤將子輿道：「前面過去有一個山峰，壁立千仞，人不能到，上面常有仙人聚居。每當清風明月之夜，作起仙樂來，山下人時常聽見，但總在夜間，白日裡是沒有的。此刻聽見的，是音樂鳥的鳴聲，不是有人奏樂。」
帝堯道：「音樂鳥，這名字很好聽，從來沒有見過。」赤將子輿道：「音樂鳥，一名叫作頻伽鳥，亦叫作迦陵鳥。牠還沒孵出來時在卵殼中就已能發聲，而且聲音微妙，能壓倒眾鳥，大概亦是仙禽之類呢！」說著四面一望，指著東面樹上說道：「那就是音樂鳥了。」
眾人細看，果見有十幾隻鳥，黃羽、黑眉、赤背、翠尾，非常豔麗。正在那裡爭鳴，其聲非笙非笛，非竹非絲，鳴商叫羽，真如奏樂一般，和諧清脆，非常好聽。忽然之間，又從峰上飛下數十隻，一齊鳴叫起來，更覺悠揚入耳。那鳥飛的時候，翅尾之間帶著一線白色，可算得五色都齊備了。羲叔道：「某聽見說，頻伽鳥還有一個名字叫共命鳥，兩個身子共一個頭，常住在西方極樂淨土的，何以這個鳥並不如此？」赤將子輿道：「野人知道的就是這樣的。也不知道哪個對。也許那個共命鳥亦叫頻伽，名字偶然相同，亦未可知。」
帝堯問道：「山中有猛獸嗎？」赤將子輿道：「虎豹之類都有，但是從不害人，大家覺得是已經仙人馴化的緣故。另外還有五種神獸，極為特別。一種是猿，此山猿類本多，但有兩隻是神猿，一黑一白，都在數千歲以上，見了人往往作揖拱手。那隻黑猿常常引著大批的猿到處覓食，那隻白猿不常看見，偶然看見總是坐在竹兜裡，由四隻大猿抬著走。那能看見白猿的人，總會遇到祥瑞或快意的事情。一種是天馬，常常飛騰於最高峰的頂上，有電光繞著它的四足，但亦是不常見的。一種是白鹿，往來各處，忽隱忽現。一種是青牛，其大如像，常出來吃草，遇見人立刻飛馳而去，倏忽之間已不知去向。一種是紫豸，頭像龍，身像麇（ㄐㄩㄣ，jūn），尾像牛，蹄像馬，遠望過去，儼然是一隻麒麟，但的確不是麒麟。這五種都稱為神獸。又有三種怪物：一種叫魶（ㄋㄚˋ，nà）魚，四足，長尾而無鱗，叫聲如嬰兒，能夠升到樹木上，含著水去釣（餌）鳥，捕獲了來做食品。緣木求魚竟真的可以得魚，也是奇事了。牠的脂膏可以點燈，久而不熄，現在山上居民往往用它。一種叫盧𤟇（ㄧㄢˇ，yǎn），很像穿山甲，但是沒有鱗片。牠最喜歡吃猿及蜂兩種東西。每次要吃猿的時候，只須抗聲一叫，群猿都聞聲而至，環繞了牠跪在地下。牠挑選幾個肥猿，用木葉或磚石放在那被挑中的肥猿頭上，那肥猿就戰戰兢兢捧了頭，一動也不敢動。挑選完畢之後，瘦的猿就紛紛四散，那肥猿就做了牠的食物，豈不是怪物嗎？還有一種，叫作石斑魚，只有雌的沒有雄的。到得春天，與蛇交合而生子，所以這時候的石斑魚不可吃，其餘時候釣了來做魚乾，其味甚美，且吃了牠能久而不飢餓，所以亦算怪物之一。」
正說著，已走到一個洞口，赤將子輿道：「這個叫作駕鶴洞，從前浮丘子在這裡控鶴的。」又指著西面一個峰頭道：「這峰就叫浮丘峰，是從前浮丘子在這裡修煉的。上面有浮丘導引壇，彩雲靈禽，時常擁護翔集在上面。每到春天，音樂鳥一定日日到壇上來飛鳴一次，真是仙跡！」又指著一個峰頭說道：「這個叫容成峰，是容成子棲息的地方。傳說現在還有寶篆、丹篆藏在上面，但是人不能夠上去，所以無從證明。容成峰的下面有一片平地，叫作容成臺，是從前容成子登嘯（登高吟詠，嘯，道家的一種術）的地方。」又指著一個峰頭說道：「這座叫作軒轅峰，當初黃帝採藥就在那裡。現在還有紫芝、玉菌之類，生在山頂上。軒轅峰下面過去幾十步路，有一塊仙石座，當初黃帝與浮丘、容成諸臣會憩，常坐在這塊石上。到得現在，偶然去坐坐，常有異香從空中而來。假使在梅花開的時候，就聞到梅花香；在桂花開的時候，就聞到桂花香；在荷花開的時候，就聞到荷花香。但是左右前後，並沒有梅花、桂花、荷花等等，竟不知香味是從何處飄來的。野人從前在此歷試歷驗，真是不可思議之事！」帝堯道：「軒轅峰離此地有多少遠？」赤將子輿道：「看著像近，但是要走不少的路。」帝堯道：「且先到那邊去望望。」
於是，眾人直向軒轅峰而來。山路崎嶇，非常難走。
走到一個峰上，只見一塊方石，上面縱橫刻有數十道深線，都成方格子（罫，ㄍㄨㄞˇ，guǎi）形（圍棋上的方格子）；旁邊又置有數百顆圓形的小石子，黑白兩色。不知何用。赤將子輿道：「這個亦是黃帝的遺物。從前黃帝和容成、浮丘諸人，常常拿了這個東西來消遣。兩人對坐了，一個用白石子，一個用黑石子，在這方格之上你放一顆，我放一顆，差不多放到一半光景，只聽他們說你贏了幾路了，或者說你輸了幾路了。這個玩意兒名字叫作奕棋，大約是可以分勝負的。」帝堯道：「先生可懂嗎？」赤將子輿道：「當初，野人在旁亦曾細細觀察，看見黑子怎樣去圍住那個白子，白子又怎樣去包住那個黑子，覺得亦很有道理。但是那道理非常深細，野人心粗氣浮，實在有點不耐煩去研究它，所以不懂。」帝堯聽了，將所布在那裡的石子行列，細細觀看，揣摩了良久，又將石子統統移開，自己再一顆黑、一顆白的擺起來。赤將子輿在旁看了說道：「原來帝是懂這個玩意兒的。」帝堯道：「朕不過研究研究，並沒有懂。」赤將子輿道：「野人看著，帝擺的這個方式、套路，和當初黃帝他們做的很相像，以為帝是懂得的呢。」
原來帝堯是天縱之聖，敏悟異常，一經思索，已覺得有點頭緒，而且知道此事是極有趣的，因而將石子一齊移開，又細細擺了一會。羲叔在旁說：「天色不早，軒轅峰不能去了。此地無房屋，恐怕天黑了山路難行，不如且尋個宿處，明日再來如何？」帝堯一看，紅日已銜西山，果然不早，不覺嘆道：「朕一時貪弄這個玩物，把半日光陰竟消耗了，可見一個人對於遊戲的東西是不可沾惹的。」當下由赤將子輿引路，曲曲折折到了一處，離山頂相近的地方，果然看見許多房屋，亦是從前黃帝所留下的，那時已經暮色蒼茫，侍衛早將預備的燈火、餐具、臥具等鋪設好了，大家飽餐一頓。因日間跋涉疲勞，大家各各歸寢。帝堯躺在床上，還在琢摩那個弈棋之理，久而久之恍然大悟，不覺得意道：「從前伏羲氏的時候，河中有龍馬負圖而出，上面點點都是個加減數目，名字叫作河圖。現在這個弈棋的道理，就是從河圖數得來的，看著煩難，實在亦很容易懂呢。」帝堯發現，這弈棋可將治理天下和修身養性等大道理，都蘊含在其中，圍棋大則能助人領略陰陽生剋之道，小則能使人修身養性，陶冶情操，讓人的道德和智慧在對弈中得到昇華，內涵博大精深。這就是圍棋，帝堯後來把它傳到了人間。這就是圍棋的起源。帝堯想罷之後，就沉沉睡去。夢中忽聽有人呼喚。是誰呢？
主要參考文獻：鍾毓龍《上古神話演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