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古鑒今 皇帝寬待講義氣的人（二文）

一、皇帝寬待講義氣的人

魏地豪俠馮燕，從小就講義氣，喜歡擊球、鬥雞。因為不平的事，打鬥殺了人，便逃亡到滑州，與滑州鬥雞、擊球的少年，相處很好。當時相國賈耽，任滑州刺史，他賞識馮燕講義氣、有才能，就讓他作親兵。

馮燕一日出外，見戶旁一婦人，掩袖而望，面色妖艷，便派人通達情意，遂與私通。

她的丈夫，是滑地的將官張嬰。張嬰聽說妻子與馮燕私通，常毆打妻子，妻子的娘家人，都怨恨張嬰。適逢張嬰與朋友飲酒，馮燕乘機去他家，關門睡覺。張嬰回家，妻子開門，用衣裳的前後襟，遮蔽住馮燕，馮燕傴僂著身子，藏在她的衣襟後面，轉藏門後，而頭巾掉在枕下，就在佩刀旁邊。張嬰因醉後昏睡，沒有發現馮燕。馮燕指著頭巾叫她取來頭巾，張妻卻把佩刀給了馮燕，馮燕用刀殺了張妻，戴上頭巾走了。第二天張嬰起床，見妻子被人殺了，非常吃驚，想去告官。張嬰的鄰居，以為是張嬰所殺，卻把他捆起來，急忙報告她的父母兄弟，她父母說：「張嬰常嫉妒而毆打我的女兒，誣蔑她有過失，今天又偷著殺了她。怎能是其他人所殺？於是把張嬰毒打了一頓，張嬰不能再辯駁，官府收系殺人罪，強令伏罪，將張嬰送往刑場，觀者一千多人。正在這時，有一人推開看客，大聲呼叫：「不要叫無罪的人死！我與他妻子私通，又殺了她，應當綁我！」官吏抓住這人，一看原來是馮燕。司法官和他一起，去見相國賈耽，說明情況。賈耽詳細的報告了皇帝，並深刻檢討自己失教之罪，情願丟官，贖馮燕死罪。

皇帝認為滑州人講義氣。這幾個人（相國賈耽、馮燕、張嬰）都有義氣。便下了詔令：凡滑州死罪，一律免死！各給懲罰而已。

滑州人民，受到教育和鞭策，紛紛互相告誡：今後都應講義氣，做誠實的人。從此以後，社會風氣大振！

（事據唐代瀋亞之《馮燕傳》）

二、究竟誰先炫耀？誰更高貴 

裴諶、王敬伯、梁芳，三人相約，入深山修道。不久梁死，王敬伯對裴諶說：「我所以離開繁華的人間，是為了修成神仙，即使不能成仙，也望長生不老。現在希望非常渺茫，免不了死亡。我想今後設法求官，雖不能成仙，但也要腰金帶紫，側身卿大夫之間，你是不是一同去求官呢？」

裴諶回答說：「我乃夢醒了的人，不再留戀人間富貴。」

王敬伯就離開了深山。朝廷根據他的家世和官職，授予左武衛騎參軍。大將軍趙朏，把女兒嫁給他。數年間，官做到大理廷評，穿大紅色朝服。後奉使到淮南。偶然遇到裴諶，他握著裴諶的手說：「你久居深山，竟毫無成就，淪落到這步田地？我自出山後，現任廷尉評事了。雖然談不上官場顯達，比起你來，還稍微強些。你需要什麼？我可以贈送。」

裴諶說：「咱二人，都滿意於自己的地位，何必用你的富貴，向我炫耀呢？青園橋東，就是我的住宅。你公事稍閑，請來我家。」說完飄然而去。

後來，王敬伯去訪裴諶，才走到大門，裡面一層一層的樓閣，花草樹木，鮮艷秀麗，不像人間世。風輕輕吹過，神清氣爽，飄飄然有凌雲之意。裴諶把他迎入中堂，室內窗戶、梁、柱子，都用珍奇寳物裝飾。一會兒四個青衣，捧碧玉托盤而來，器物珍異，美酒及好的食物，都是從來未見過的。天黑了，點了九光燈，女樂二十人，皆絕代佳人，裴諶對僕人說：「吾友王評事，俗心已就，須找世俗之妓，給他奏樂。當召士大夫家已嫁人者。如果附近沒有漂亮女子，五千里內，都可選擇。」一會兒，僕人引一妓，自西階登，在裴諶坐位前下拜。裴湛指著王敬伯說：「參見評事。」王敬伯一看此妓，是自己的妻子趙氏，兩人都大吃一驚。一個穿青衣的侍女，捧玳瑁箏，給她，這是趙氏平日最擅長彈奏的一種樂器。王敬伯拿了一顆紅紫色的帶子投她，趙氏暗暗繫於衣帶。其他樂妓，所奏的曲子，趙氏都不能配合著演奏。

裴諶叫眾妓，追隨趙氏所奏之曲，經常停下來，以突出尊容趙氏獨奏的曲子。天快亮時，裴諶讓僕人送趙夫人回去。

過了五天，王敬伯準備回長安，俏悄地再去拜訪裴諶，只見那裡，滿目荒煙野草，惆悵而返。

等到王敬伯回私第，趙氏的父兄，大怒說：「我家的女孩子，就算是不美麗，配不上你，但已經和你結婚了，你應該尊敬她。為什麼以妖術，使她到萬里之外作樂妓呢？那顆紫紅色的帶子尚在，她的話是可信的，你老實說!」

王敬伯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並且說：「我自己也沒料到會這樣。這是裴諶修仙成功了，向我炫耀。」

他們二人，究竟誰先炫耀？誰更高貴？

（事據唐代李復言《續玄怪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