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星與陳生,二人相鄰而居,中間僅一牆之隔,雞犬之聲相聞。如果東家有事,西家馬上就能知道,且二人感情甚篤,自幼便是莫逆之交。
一天夜裡,陳生自外歸來,路過荒郊野墟,忽聽一女子哭啼之聲,順音尋去,見一年輕女子,將帶子搭在樹上,想尋自盡。陳生見狀,急忙勸阻。那女子說:「我母親出遠門在外,將我寄託給表兄,不想這人是人面獸心,總想欺負我。與其受人之欺而活著,倒不如死掉乾淨。」說罷又掩面哭泣。陳生再三勸止,女子仍哭啼不止。眼看天色已晚,陳生便將女子帶到自己家中。
二人相伴回到家裡,燈下見此女子,真乃國色天香,陳生童男多年,於深夜一男一女相伴,見女子又如此艷色,按捺不住慾火,無奈這女子色正辭嚴,厲聲拒絕。陳生哪裡肯依,猛扑過去,二人即在房中追逐不已。
景星正在隔壁夜讀,心性仁厚,聽到響聲不對,便躍牆過來相助。推門一看,見陳生正調戲一漂亮女子。那女子見有人進來,定睛看了看景星,便躍窗而去。二人追出門外,哪裡還見半點蹤影?不覺嗟嘆一番,各自回房歇息。
景星上床脫衣,剛要寢眠,忽見那女子笑容可掬,款款走進房來,大吃一驚,那女子笑道:「我家住齊地,姓齊名阿霞。我見那陳生,為人淺薄,不是終托之人。妾見君為人忠厚,想以賤軀委身,不知可否?」景星聽說,心中大喜,遂相擁而眠。
二人同居數日,情篤意深,景星已極少到妻子房中夜宿,日日與阿霞在一起,對妻子只推說自己在外讀書。忽一日,阿霞說要遠行,半月方能回來。景星挽留再三,無奈阿霞心意已定,只得依依惜別。
阿霞走後,景星心情寂寞。忽想到二人雖是情投意合,然而終非長久之計,如把阿霞接到內宅,妻子定然嫉妒。不如趁未生孩子,早早打髮妻子離去。主意已定,便每日詬罵凌辱。妻子不堪忍受,便說:「結婚十餘年來,我並沒有不檢點之處。為何要趕我走?」景星只是不理,一味嚷道:「別在我這兒煩心,快滾!」
妻子無奈,只得打點嫁妝,羞容滿面,回到娘家居住。多次托景星的親朋好友來說,希望丈夫回心轉意,夫妻破鏡重圓。可景星心裏只想著阿霞,哪能聽進去隻言片語。妻子見事已如此,只得另嫁他人。新夫是夏侯氏。夏侯氏家曾因田地之事與景星家結下怨恨,兩家已多年不和。
妻子走後,景星日夜翹首等待阿霞,不想竟是音信全無,石沉大海。聽說妻子嫁與仇家夏侯氏,心中更是憤憤然。一日,恰逢廟會,寺內外士女雲集,景星也去了。遠遠地看見一年輕女子,極像阿霞。景星連忙追趕,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景星見看不到影子,只得悻悻而返。正行走中,忽見從路邊走過一群女僕,擁一麗人擦肩而過,看那麗人卻正是阿霞。景星不敢造次,忙拉住一女僕詢問,僕人說:「這是南村鄭公子的繼室,已娶有半月了。」
景星聽說,不亞於五雷擊頂,見阿霞諸人漸漸遠去,忙大聲呼喊:「阿霞,為何忘約負我?」眾僕人聽有人喊主婦姓名,哪裡肯依,揮掌便要去打,被那阿霞阻止了,道:「負心人!有何臉面與我相見?」景星見阿霞與自己搭話,忙趕上前說:「是你負約背叛了我,我每天在家翹首等你,怎麼能說我負你呢?」
阿霞道:「我有事剛離開你幾天,你竟背叛本性純善的妻子,更甚於背叛我!我原認為你心存仁厚,可你對結髮妻子尚做出此等事,更何況其他人?原先因為你祖上德厚,名列桂籍,所以委身於你,而今你拋棄故妻,功名盡削。我已嫁與鄭氏。你不要再打擾我了!今有二十兩銀子相送,你可另找一室,也算補上我往日之情。」
景星聽後,只有俯首聽命,口中不能一言。抬頭再看阿霞及眾女子,早已無影無蹤。
(事據宋代李昉《太平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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