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人 拼爹乎？

【看中國2013年08月01日訊】在德國，是沒有拼爹這一說的。要是事事都講拼爹的話，我們這群在中國土生土長，爹壓根兒就不在德國的人，豈不是沒得混了，都應該生活在社會的邊緣和底層才對。對於黃皮膚黑眼睛的人來說，德國是異鄉，初來乍到的人，人生地不熟，根本無娘可靠，無爹可拼。可放眼看看生活在德國的同胞，其中不乏卓有成就的企業家，養尊處優的大學教授，和各行各業的優秀人才。他們在德國獲得成功，沒有爹娘可以仰仗，不用求爹爹告奶奶，憑的是自身的聰明才智和勤奮努力，靠的是這個國家公平合理的競爭機制和健全透明的法律制度。

拼爹，意味著比拚爹的特權，濫用爹手上的公權力為後代謀私利，損害的是普通大眾的利益，是徇私枉法和貪污腐敗的代名詞。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德國沒有拼爹的土壤和條件，德國有權有勢的爹都處於輿論的監督和法律的監管之下，權利被關進了籠子裡，拼爹之時，就是掉烏紗帽、甚至進班房之日，德國人拼不起。

德國是一個法制國家，各級政府官員，無論職位大小，想要以權謀私，比登天還難。德國前總統武爾夫就是因為佔了低利率貸款的小便宜，沒有在第一時間站出來認錯，反而在電話答錄機上，對想要披露此事的媒體出言不遜，結果掀起軒然大波，引來口誅筆伐，最終導致堂堂一國之尊黯然遜位。總統犯錯尚且受到如此懲罰，可想而知，德國自上而下，從政者無不謹小慎微，夾著尾巴做人，在反對黨、新聞媒體和民眾雪亮的眼光和嚴格的監督之下，誰想以權謀私，只怕是有賊心，也沒賊膽。 

沒有一種社會制度是完美無瑕的，但瑕不掩瑜。在一個平等、民主和自由的國度，拼爹、拼特權，根本行不通，首先民眾不答應，少數人濫用職權，就是對多數人的不平等、不公平和不公正，擁有新聞自由的媒體人不會睜隻眼閉隻眼，虎視眈眈的反對黨不會打盹兒，各級監管機構更不會聽之任之。在這樣一種大環境之下，德國人誰敢拚爹？拼爹一詞，讓德國人躺槍，有偷換概念和混淆視聽之嫌。

一方面，德國有權有勢者不敢濫用公眾資源拼爹；另一方面，德國的普通人乃至弱勢群體，不需要有通過拼爹，來獲得受教育的權利，和取得日後通往成功的金鑰匙。這兩點，是我在德國生活21年，從唸書打工到創業安家，從年輕姑娘變成孩子的娘的切身體會。

一個人成功的關鍵，取決於他所接受的教育和所處的大環境。孔聖人倡導的有教無類被德國人做到了極致。德國實行12年義務教育，生活在這裡的孩子，無論貧富宗教種族，都享受12年的免費基礎教育。作為監護人，如果不按時按點地送孩子入學，將受到法律制裁。在德國，沒有因為貧窮而上不起學的孩子，沒有因為上輩的外來者身份而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孩子，更沒有因為家裡有負累而輟學的孩子。德國的未成年人保護法規定，孩子必須受到合格的成年人的照顧和保護，未成年人不得承擔照顧家裡病人或者弟妹的責任，故在德國什麼稀奇事都可能有，就是沒有孩子得養家餬口或者照顧病人，而不能上學的天方夜譚。一句話，從幼兒園到小學，再從中學到大學，沒有一個孩子會因為拼爹，而輸在起步線上，人人都有權利，獲得國家提供的12年免費基礎教育。

在德國，不僅不用拼爹，相反，德國人對弱勢群體的體恤充分體現了德國社會的公平原則。德國的幼兒園是收費的，收費標準完全是同情和保護弱者的，收費依據是每個家庭的年收入，收入越高，收費越貴，依次遞減，收入越低，繳費越少，低收入家庭甚至是全免的，比如留學生的孩子入托就不用繳費，因為父母沒有固定收入。每學期的費用是由家長用轉賬的方式，直接繳納到各個城市的青年局，幼兒園的老師甚至園長都不知道每個孩子的繳費情況，這樣就避免了可能因為拼爹有錢而給孩子帶來的不平等。(有關德國幼兒園的更多情況請參見博文《德國的幼兒園教育》)

德國公立小學和公立中學都是免費的，各個小學的教學質量和教學設施大同小異，沒有什麼精英學校和貴族學校，孩子們一般都是選擇就近入學，不需要為了上一個好的學校而拼爹。女兒念小學的四年間，我印象中，每學期開學時，只繳納不到20歐幣的書本費，和大約5個歐幣的班費，孩子們給老師送生日禮物和聖誕禮物都是由家長代表統一置辦，不需要靠拼爹來討好老師。(請參見博文《德國人送禮的講究和禁忌》)

德國有各種不同類型的中學，小升初沒有統一的一次性考試，而是老師按照學生平時的成績和表現來進行評核和推薦。中學升大學也是類似的模式，但有著更嚴格的計分和評審標準，這些標準都白紙黑字、一五一十地寫在教綱裡，供老師執行和家長監督。念什麼樣的學校，是由學生平時的測驗成績和課堂表現來決定的，不是拼爹的銀子和官位。恰恰相反，爹的收入高，大學生是沒有資格申請助學金的。我92年剛到德國的時候，住在一位大學教授家裡，教授夫人說，他們當初沒有建大房子，因為要存錢供3個孩子日後念大學，孩子們沒有資格申請助學金，因為教授的工資收入超出了能夠申請的上線。與此相反，一位客戶閒聊時告訴我們，他從小隨父母從越南逃難來到德國，是靠助學金念完大學的，按照規定，畢業工作後應該逐步歸還，但因為他異常優異的成績，德國人破例給他全免了。他的父親是靠救濟金過活的難民，德語說不利索，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要是德國是一個拼爹的社會，哪能有他的今天。

在德國學習、工作和生活過的人都清楚，在德國不用拼爹，而是靠自己，靠這個國家不斷改進的、嚴密的法律制度、公平合理和人性化的社會保障制度，大家才能順利進入大學，完成學業，找到工作，或者白手起家，安居樂業。

非要說德國人拼爹，倒也有個好玩的小故事。96年，我們剛成立公司的時候，只有一輛二手的菲亞特，我先生開著它去一家公司上班，以防創業失敗坐吃山空。我當時只雇佣得起一名打零工的大學生，還要求對方有車，好幫我取貨送貨。一次我倆去運輸公司交貨時，碰見當時的競爭對手也在那裡，他幾乎是和我們在同一時間開的公司。好傢伙，那個金髮碧眼的德國帥小夥兒開的是母親的黑色敞篷保時捷，而我的僱員開的是一輛老掉牙的綽號「鴨子」的法國雪鐵龍，「拼爹」的結果高下立現。那個時候我們雖然沒錢、沒爹可拼，但並不影響做生意，因為在這裡，做生意的遊戲規則對每個人來講是一樣的，在法律和各種規章制度面前人人平等，無論你是德國人還是外國人，富人還是窮人。說實話，德國法官是同情和偏向弱勢群體的，他們有詮釋法律的權利，判案每每偏向弱者，我們作為僱主深有體會，一般都是僱員勝訴，這是另外一個話題了，暫且按下不表。話說回來做生意，誰能做得好、做得大、做得長久，不靠娘，也不拼爹，靠的是你自己的道行有多深。如果德國是一個拼爹的社會，那我們這些一沒經濟基礎，二沒人脈關係的外來人口，怎麼可能在德國創業呢，更遑論成功了。如今，近二十年過去了，我們和那個開保時捷的富二代，成為了生意上的戰略夥伴，在愈演愈烈的競爭中，求生存，圖發展，各顯神通。

德國經濟研究所的一份報告顯示，造成德國民眾收入參差不齊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由於家庭背景的差異。父母教育程度、社會地位和經濟收入較高者，他們的孩子進入社會較高階層相對更順利，怎麼理解這句話呢？

父母對子女的影響是無容置疑的。龍生龍鳳生鳳，多半指的是遺傳基因對後代的生理、心理和智力等方面所造成的先天性影響，這是娘胎裡帶來的東西。而父母的思想觀念和教育方式，也會對子女的成長和發展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父母教育程度越高，事業上越成功，志趣愛好越高雅，對孩子的學習和身心發展越重視，越利於孩子的成長。父母的言行舉止和言傳身教，會對子女的身心健康產生潛移默化的熏陶作用。很難想像，一個好吃懶做的吸毒的父親和一個不負責任的酗酒的母親，能夠給孩子帶來什麼有益的影響。不同的家庭環境造就不同的下一代。

德國政府為所有孩子提供了受教育的平等機會，創造了公平競爭的大環境，但每個孩子的智力、能力和家庭環境大不一樣，學習的成績和效果也就大不一樣，這就間接影響了他們日後的就業和收入。

如果一定要說德國人拼爹，那也是拼爹的素質而不是權力，拼爹的眼光和對子女的引導，而不是單純地拼有錢沒錢，其大前提是合法守法，不損害他人利益，不濫用公共資源，不為了一己之利而徇私枉法。

用自身的力量，儘可能地為子女提供更好的生活生長環境，包括受教育環境，是每一位父母的願望和責任，無可厚非。

合法的財產繼承和家族企業的傳承，與貪污腐敗和濫用職權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德國的大環境是，無論家庭貧富，不分出身貴賤，人人都有獲得教育的公平權利，人人都有不靠拼爹，僅靠自身力量就能獲得成功的平等外部條件。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