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詩人杜牧重陽節齊山登高,寫下了《九日齊山登高》一詩,稱千古佳作;到了南宋,著名學者朱熹將杜牧的詩改寫成長短句的詞,亦是佳作。
杜牧的詩如下:
江涵秋影雁初飛,與客攜壺上翠微。
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鬚插滿頭歸。
但將酩酊酬佳節,不用登臨恨落暉。
古往今來只如此,牛山何必淚沾衣。
這是唐武宗會昌五年(公元845年)詩人被貶官任池州刺史時寫下的作品。他遭貶官後不僅「塵世難逢開口笑」,連自己也難得開顏一笑,真是失去了權就失去了一切,道破世態炎涼。在封建極權時代,一切以權勢為轉移。所以,詩人才感慨「古往今來只如此」。但詩人仍以菊花寄情、自喻,「菊花鬚插滿頭歸」,有了「菊插滿頭」,還有什麼必要「登臨恨落暉」呢?這是官員丟權後的自省。
到宋代,當楊萬里重陽節登上了杜牧當年登過的齊山,問起杜牧當年的遺蹟趣事,當地人竟然不知,於是便發出了「問著州民渾不知,齊山依舊俯寒流」的感慨。不要說是杜牧,即便是歷代皇帝,死後之名亦不能「千秋萬歲」的。其情其意,與楊萬里詩中的杜牧何其相似!
南宋時大哲學家朱熹力主「抗金」,朱熹可以說與岳飛同屬抗戰派。朱熹生於1130年,岳飛生於1103年,岳飛比朱先生大27歲。岳飛故於1142年,朱熹故於1200年,朱比岳多活31年。朱熹也因主張「抗金」備受排擠和打擊。在受排擠和打擊方面,朱熹與杜牧有著相同的厄運,他的學說被誣作「偽學」。所以,朱熹對杜牧的這首詩很感興趣,借古人靈柩哭自己的恓惶,便在重陽節時將杜牧的這首詩經過剪裁、增刪,改寫成了一闋《水調歌頭》的詞,題目叫作《隱括杜牧之齊山詩》。其詞云:
江水浸雲影,鴻雁欲南飛。攜壺結客,何處空翠渺煙霏。塵世難逢一笑,況有紫萸黃菊,堪插滿頭歸。風景今朝是,身世昔人非。
酬佳節,需酩酊,莫相違。人生如寄,何事辛苦怨斜暉。無盡今來古往,多少春花秋月,那更有危機。與問牛山客,何必淚沾衣。
杜牧於重陽節際寫的是一首七律,但經朱熹一裁剪,變成長短句,成了借重陽節抒寫胸臆的「詞」了。語句雖曾相識,其意其情,二者也頗相似,但風格不同,趣味有異。「塵世難逢一笑,況有紫萸黃菊,堪插滿頭歸」,便是杜牧的「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鬚插滿頭歸」。說明在重陽節對「塵世」的經歷和認識,朱熹與杜牧是「殊途同歸」的。「人生如寄,何事辛苦怨斜暉」。這「人生如寄」,是從「古往今來只如此」意化出來的。「人生如寄」短暫:「古往今來」久長。在「久長」之中,「短暫」一時,人人如此。杜牧和朱熹自然亦如此。於是,杜牧的「不用登臨恨落暉」,與朱熹的「何事辛苦怨斜暉」,在人生道路上真的一致起來了。
一在唐,一在宋;唐是中國盛世,北宋是外患臨門,南宋是金人入室。杜牧和朱熹都是才華橫溢的愛國者,雖處在不同朝代,但二人的愛國精神和愛民品德卻是一樣的。朱熹的學說,被當時反對派誣為「偽學」;杜牧在唐時牛、李黨爭中,受盡攻擊。這樣,就在同樣的重陽節裡,在同一題材的重陽詩詞中,表現出了共鳴的思想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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