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故鄉雲南昆明投奔自由,輾轉流離經過了整整40年,去年5月才來到了加拿大。
我是在共產黨統治大陸後,在雲南省昆明市出生長大,當我15歲上高中一年級時,碰上了「文化大革命」。
原來一向品學皆優的我,從小就是師長心目中的好女孩、好學生。 校長老師常常說我將來是「上北大清華的料」,我也對未來充滿了美麗的憧憬。但「文革」時,我卻因品學皆優,被打成「走資本主義白專道路的接班人」,而飽經殘酷的批判鬥爭,15歲小小年紀的我,被鬥得曾多次想要自殺。幸蒙上蒼恩佑,使我能安然的逃過劫難。
被視為近代中國浩劫的「文化大革命」,使那一時代千百萬年輕學子,理想前途化為烏有。「文革」後期,毛澤東一句「知識青年到農村去」,從此改變了我的命運。
年甫十七八歲的我,被迫告別父母親人,跟著無數同學,從昆明下到千里外中緬交界的瑞麗縣插隊,也就是當農民。在那裡,我們每天挑大糞、挖田地,累得頭昏眼花,筋疲力盡,還換不到一日三餐飽飯。這樣下去,真不知活著有什麼指望。
那時下鄉知青裡,暗中流傳著一個動人的神話——只要越過國境線,到了緬甸,找到聯合國辦的中國知青接待站,就可以被送到美國去讀書深造。 這個消息實在令人振奮!所以在瑞麗僅待了40天,我就和同學冒險越過國境線,非法進入緬甸,異想天開想去美國上大學,求得美好的未來。 萬萬沒想到,一進緬甸,我們就被警察拘捕了,以非法入境的罪名關在牢房3個月後被驅逐出境。
當時,「非法外逃」被中共視為「叛國投敵」,一旦抓回,將被判有期徒刑7年。所幸,緬共佔據了伊洛瓦底江沿岸的土地,緬甸移民局無法把我們直接交給中共,把我們送過了江就算交差了事。我們等移民局的官員和警察離去後,再一次亡命越過伊洛瓦底江逃進緬甸。為了避免再次被抓,我們只得逃往原始森林。為了生存,去幫山林裡的土著景頗人開荒挖地,種植鴉片煙。掙得少許血汗錢,買到二張臨時身份證後,我們又冒險前往仰光。
當時緬甸因緬共及各種武裝組織興起,與政府對抗,政局相當混亂。政府實施戒嚴,大小公路都設有檢查站,過往行人車輛一律嚴格盤查。我們因不會講緬甸語,在緬北東枝城外的檢查站被緬甸軍事情報局當做嫌疑犯逮捕。
我們在獄中關押了1年8個月後,再次被驅逐出境。而我們不甘心,又再次跑了過來。後來在緬北丹陽小城教了半年中文。期間,我丈夫楊林冒險隻身去仰光打聽去美國的可能性。到了仰光,他發現各使館都有軍警嚴密把守,一般人很難接近 ,如不小心,只會再進監獄或被驅逐出境。 楊林沒辦法只得返回丹陽。
當地中國人勸我們不如去泰國,說有不少國軍部隊內戰時從中緬邊界逃到境外,在泰緬邊境駐紮。我們打聽到泰北美斯樂難民村的國軍將領是段希文先生,段將軍與楊林的父親原來都是國軍第五十八軍的師長,楊林的父親原為國軍中將,國共內戰時,曾任廣西前線總指揮,被共軍俘虜後,在內蒙古戰犯監獄關押勞改了20年。他母親因受不了歷年運動、無止無盡的整鬥,在文革時跳水自殺身亡,去世時才54歲,這也是楊林想逃亡海外的原因之一。
這樣,我們經過九死一生的千難萬險,終於輾轉來到泰國,在美斯樂定居下來。我們在段將軍創辦的美斯樂興華中學擔任中文教員。美斯樂位處泰北山區小鎮,生活非常艱苦,教書薪水微薄。但對於亡命天涯,劫後餘生的我們,能在這兒安身立命,已是不可多求的福地了。
美斯樂當年尚未歸化泰籍,居民都是難民身份,只能生活在當地。如到山下泰國境內城市走動,也會遭到泰國軍警盤查。沒有合法身份,自然不能到城市生活及找工作。我們的兩個小女兒相繼出生,為了孩子的未來,我從未放棄追求——有正當公民身份,小孩能受完整的教育,看到警察不用害怕,可以自由地到任何地方工作及生活。
1983年元月21日,泰北發生戰爭,港臺及西方媒體也曾對此大篇幅報導過。30多歲的楊林不幸意外喪生。那時兩個女兒一個八九歲,一個四五歲,我還不到30歲。 同年(民國七十二年六月),在諸多恩人的幫助下,我們母女三人終於結束了在異域當難民的漂泊歲月,來到中華民國臺灣的土地上,開始全新的生活。
當時的復興基地臺灣,正是經濟起飛的年代,一片欣欣向榮,社會溫馨祥和,人民熱情友善。只要肯努力,任何人都可邁向成功之路。這正是我們夢寐以求的正常生活啊!
60多年來,中共一直叫囂要「血洗臺灣」「統一臺灣」,在對岸並佈署了一千多枚飛彈,對準臺灣。很多臺灣人都拚命把子女設法送到美國和加拿大,為的就是不願下一代再生活在共產暴政之下。我也想盡一切辦法,在大女兒16歲那年,把她送到了加拿大當小留學生。
自由啊!為了人生而平等的自由,為了她們不必擔心再過那種非人的共產暴政生活,媽媽只有讓小小年紀的女兒,獨自來到舉目無親、遠在天涯的異國他鄉……
童年經歷過動亂生活的女兒,非常懂事爭氣,順利地在加拿大讀完高中,以優秀的成績於多倫多大學畢業,就業,結婚成家,然後和女婿申請我和兒子移民加拿大。
去年5月我終於來到了多倫多,與兒女團聚。生活在這自由的國度,每天走在如詩如畫的大街小巷,真不敢相信──這條移民加拿大的自由之路,我竟幾經九死一生、海角天涯,走了整整40年!
唯有行過死蔭幽谷的劫後餘生,才能真正發自內心地懂得「奇異恩典,何等甘甜」! 我虔誠地感謝上蒼對我們的恩佑和關愛,讓我和兒女幸運地來到這遠在天涯的自由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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