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凝白玉魄,雪林獨立鶴。清波吹紅葉,欣聞上元歌」——雖仍有漁舟與簑衣在那裡,雪後的芙蓉江幾乎是純玉色的。
那是一個早春的二月,我們住的木房的不遠的山澗梅花開了數十枝,我被大人差去江南傳話,路過江口,站在芙蓉江上的橋上,看著下面宛然龍華寶樹與水精宮所成的境界,忽然呆住在那裡。
只見細細的雪留在江岸的石磯上,白中透出微霞的幾分胭脂,水幾乎是沒有流動,卻均勻著從遠處變過來類八寶琉璃的青緋赤藍綠,灘浦的雪厚積著一層,綿延到不知往何方去,而眾多枯槎參差不齊的隱隱約約的橫躺在雪堆內。
我觀望著著,橋下與我所知的似是另一個天地,烏鴉偶爾的飛去磯頭洗烏黑的羽,然後就一動不動,任風吹它,或忽然低叫了一聲落向更高的枯樹,以往夏天常見的翠鳥卻沒有,此時我真懷念它巧雲般的身段與青艷的霓裳,不需要我孤獨的空對一江春水。
於是,我微笑著,身如蓮花,感覺眼、目、唇、舌也體會著蓮花的夢一樣的滋味,而她有我說不出的溫暖,純潔,雋如江南小蝶的靈秀,一但輕輕放過,便無從覓得。
現在想來——其實我們精鑒歷代山水名畫與會得山水之心是一致的,所謂南宗北派乃人心自悟而已,何關係於山水的本身呢?而彼之至要者,不過尚神道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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