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剛入大學,在古籍書店購的一本舊《學衡》派的雜誌,其中有一輯一位成都詩人寫的關於許多花卉的詩,譬如夾竹桃、黛黛花、大麗菊、牡丹還有榴花、紫薇等等;以前的詩人多生於金粉華冑之家,生活優渥才有這樣的閑情,不像現在這樣的落魄,而且以潦倒自殺的很多,所以我很恐懼人家給我「詩人、作家」的抬頭,雖然郭德剛先生號召這年頭,人因生活必須有點狼性,我卻天生著這樣一股氣質,縱然手閱百書埋頭案牒仍不為秀才童子們的方巾氣所化,沒有成為這時代的「詩人、作家」,不知道算不算一件幸事;但是當年我的確因為那位成都詩人寫的花卉詩,而心有所動,特別是秋日在宿舍的樓上看樓下的夾竹桃的時候,那真是少年的一種朦朧的意緒,而這種意緒又何必要寶玉在大觀園內才有呢?
我也記得在我們江南的舊日,似乎是七、八月份,總有幾戶人家裡有盆栽的榴花,最後結出幾個小小的石榴,給人很新鮮的感覺,有時碧天無雲,薰風又不時的吹來,院子裡火紅的榴花葳葳的輕動著,透出一股青春的夏意,隱約有著春日的氣息,青瓦、木樓、蜂子、院子裡雜著其它的花香、還有跑出來採花的女孩子,至今還在我心底留著一層水彩一樣的印象,並非小生多情而是透明的晴朗的一段城西風月,恰有三分胭脂水粉味。
我之所以談起榴花,因為讀了奈何天先生寫的蘇州彈詞系列,讓我產生這樣的一個對以前江南的一點回憶,那正是如上的往日在江南看榴花的感覺,不過也許還因為鋼琴旁一張陳逸飛先生的油畫——幾個江南女子抱琴而立,那扮樣水靈靈的——於是,我想起了往日江南似乎仍蕩漾在晴天之上,如霓如雲,關於榴花的影子——它的顏色已成水紅。
蘇州彈詞,說句實話,我還沒有聽過,幼年我所在的江南小鎮也沒有這個高雅的東西,有的只是地方原始的社戲,還有節日的耍花燈,但在當日的我看來卻已經很眩目了,而我想蘇州的彈詞從古典的意義上講必然有另一種我所心詡的風味,畢竟這也是晚明文人們能高舉金叵羅的夜宴佳賞。
我到底還是一個懷舊的人,也許有一天去古董店買幾張過去的蘇州彈詞唱片,再用老的留聲機唱來,又當如何?
奈何天先生寫的蘇州彈詞系列,我也差不多每篇必看,從他溫醇的文字裡可見先生的修習與愛好,而其不為流俗所轉的定力更非我所能學的,說到這裡先生又必然會謙虛與我客套,其實都不是對待故友之道,彼此客氣起來反如禪宗的話頭問答,讓人煩惱,不過卻如壇經所道我與先生人雖有南北佛性卻無南北——今持此向先生喝來,先生可別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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