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爾本的陽光被誰慣寵了,鼓起紅彤彤的臉,恣意妄為地把熱能盡放。可憐入目花樹,是一片枯乾景象。本來處處綠意盎然,享有「花園城市」之美譽,花艷草翠不復常見了,大地已然成燒烤箱。
因天氣炎熱又逢雨量少,食水存量頻頻告急。在三級制水令下,人們心情也惶恐,且自動節制。但依舊有些院落花卉繁盛,草坪青翠。於是,便又明令節水者有獎,浪費水者會重罰,以應變於未來。
丁旺前院樹枯草黃,他總愛在門前和鄰居議論紛紛,批評那家草坪青綠,誰家花繁果盛。他聲色俱厲地責備語言,蓄意要引起大家共鳴。人們也頗為欣賞其正義感,不禁為自家乾旱的草木深深地嘆息。
當夜深人靜時,丁旺悄悄走到後園活動。圓月華光輝映,矮樹吊掛著西紅柿,青椒。高圍牆邊,有序拉開的鐵絲網,正長滿茁壯豆苗。他捻亮手電筒筒,面上難抑喜悅之情;小心輕輕以花灑灌溉,咀邊含笑著。長空閃爍的群星正偷偷張望著,欲引證人性的虛偽,其白天所說的謊言。
「大衛,你知道嗎?富士貴區有人浪費用水被罰款了。哈哈!是早該執行的,當政者真是沒知識,水對生命是很重要嘛……」丁旺操著破碎英語,又在發表高論,彷彿自己才是一等好國民。
丁旺嫂採摘了大袋柿子,青椒送給後街角的女兒。恰巧鄰居安妮,正在女兒家作客。
「呵!嘩!這麼新鮮的紅柿子,是您自己種嗎?」安妮又拿起青椒欣賞。
老實不會說謊的旺嫂,滿臉緊張未懂得回答。女兒滿懷不安地說:
「媽咪,早已奉勸過不要偷偷種菜了,看現在多難為情呢!太浪費水了,外國人會更瞧不起我們,以後不要種嘛,拜託、拜託……」
芳鄰們彷彿都知道丁旺後院風光,相遇時祇禮貌地招呼,不再駐足聆聽其宏論。他總是莫名其妙,鄰居近日何故如斯忙碌?
旺嫂對菜埔上那堆芫茜和蔥發愁,吃不完又未能隨便送人。女兒的話依然在耳邊徘徊,頑固的丁旺是非難辨,定要繼續種菜。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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