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 民諺還在流傳,可很多年俗卻消失了。現在過年,時間名稱還是舊的,但內容已加入了許多新的「過法」。這是文化發展的必然規律,年俗這樣一種與百姓水乳交融的大眾文化,一旦失去其「家常日用」的基礎,在經歷過的人們的腦海中就只剩下回憶了。
燈籠桿
我出生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末,從我記事起,家鄉每家每戶幾乎都豎著高高的用松桿或樺桿做成的燈籠桿,都存有一盞大燈籠。臨近過年,每家每戶用紅紙重新紮好燈籠。到了年三十,父親帶著我在燈籠桿下部纏上五顏六色的彩紙。天黑了,年夜來了,家家開始升紅燈了。父親把年前就準備好的紅蠟燭拿出來點燃,放到燈籠裡,然後在院裡把燈籠徐徐升起。一時間,小小的城鎮裡,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紅紅的燈籠。高高的,亮亮的。幾乎每年的這一天,我和院裡的幾個小朋友走串小巷,看誰家的燈籠桿高,誰家的燈籠大。眼前是燈籠高挂,耳邊是爆竹聲聲,空氣裡瀰漫著平日裡少有的菜香味和鞭炮放出的硫磺味,充滿了濃濃的過年的氣氛。最矮的燈籠桿也在3米以上,有的人家發現鄰居家的燈籠桿高過自家,心裏就不是滋味,思量著來年豎個更高的燈籠桿,現在想來,這也不是為了留住財神,而是滿足好勝的心態。一晃之間,林城過年不豎燈籠桿已有很多年了。這固然很多人家住樓有關,但最根本的原因是如今的山上,已經不容許隨便採伐樹木了。
製冰燈
記得小時候,過年最好玩的是做冰燈。做冰燈非常簡單,拿兩隻水桶注滿水放在外面,等水凍住了,拿到屋子裡放在爐子上烤一下,然後就能把裡面的桶狀冰坨倒出來。冰坨一般不會凍死,裡面的水還沒結冰,用燙紅的爐鉤子在上面一插就透到裡面,再把水倒出來,就成了一個中空的冰坨。點上一根蠟燭放在裡面,冰燈就做成了。用大玻璃瓶按此方法也能作成能手提的小冰燈。年三十,在門口一邊放上一個大冰燈,趕上天上飄著雪花,深夜裡孩子們會有進入童話世界的感覺。我們幾個小夥伴,頭上蒙著只露兩隻眼睛的棉帽子,孩子們手裡提著小冰燈在院裡跑著,嬉鬧著,至今難忘。
貼年畫
年三十,把家裡牆上的舊年畫換上新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記得家裡剛開始貼的年畫都是樣板戲的劇照,李鐵梅凝眉怒目,用力地去拉扯自己的大辮子樣子現在還記得。文革結束後,年畫變成了《福祿壽三星圖》、《天官賜福》、《五穀豐登》、《六畜興旺》、《迎春接福》等。進入上世紀八十年代後,家裡過年還貼過門神。「門神」一般貼秦叔寶和尉遲恭。據說這兩位「門神」會幫著人們「守歲」,讓一切妖魔鬼怪都望而生畏。
蒸乾糧
「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每年的臘月二十九,家裡都開始蒸乾糧了。蒸的有饅頭、糖三角、豆包,還有一種是用煉豬油的渣子剁碎摻點白糖和在一塊當餡包的包子非常香。蒸粘豆包,是春節前不可少的一項準備。母親做粘豆包最拿手,每年母親要親自到市場選購大黃米面、苞米面、大豆。根據大黃米的黏度,參入適量的苞米面。和好發好擀皮包上豆餡,上屜蒸熟。
炸果子
打我上學後,每年過年都能吃上父母炸的果子,香、甜、酥而不膩,形狀不一,有圓的、棱形、長條形、翻花形……名字都忘了。我記得在臘月二十八的晚上,母親負責和面,父親負責油炸。只見盆裡的麵團在母親的手中,就變成一個個形狀不一的麵團,面片,有一種果子的做法至今還記得,把面擀成小薄片後中間再切幾刀,兩頭卻不斷開。用手捏著兩頭相互交叉一下,下到鍋裡炸。炸出的果子又酥又香。炸果子火候很重要,剛出鍋果子,必須有點軟,等放涼了就穌脆可口了。我們不等熟,就都嚷嚷著要吃。父親經常不等果子放涼,就趕緊從鍋裡拿出給我們吃,年夜飯,母親把做好的果子、糖果、瓜子、水果等都拿出來。在那物資緊缺的時候,也只有這一天可以放開肚皮吃。我們兄妹幾個,想辦法把果子藏起來等過完年再拿出來吃。可是,等過完年把儲藏的果子再拿出來的吃的時候,由於保管不當,果子上長毛了。看著長毛的果子,誰也捨不得丟掉,還是能吃出麼香、甜、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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