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集》之人間的勝業

現代的人類無不沉淪於美色(現在包括了男色)、性慾、豪宅、香車、金錢的慾望之中，就是佞佛也只是為這些願望的滿足而已。如果一真的談到對佛的正信多半是 要被人嘲笑的，以為他不正常，我都遇見過好幾次了。袁中郎寫小文章，曾寫他在夢裡元神出遊的事情，來到一個風景美麗的地方，還看了一些不認識的字，如果他 在現在講這個，肯定會被奪官罷職，因為這個時代變異了。就算搞藝術的，彼此也不能隨便說這些的，也只有一、二好友有興趣的話，私下議論，我喜歡這樣，彼此 於寒山燃燈相望儼然，話頭活潑，機鋒圓頓，彷彿先人故事。人類由於道德的變異，在最後必然形成人類的災難，因為宇宙的運化也是有規律的，先人尊之為道或者 法，也就是想人類的世界太平，不讓人類早日墮落而已。所以作為現代的文學家、以前的文人應該代天地立心，寫出清淨的作品來勸世，而不是供人娛樂消遣——此 是文人在人間的勝業，而不是播演不同時代的金瓶風月，畫家繪甚麼「裸仙戲嫖郎」之類的作品。我的文字一向道家氣很重，我懷疑與我的來歷有關係，佛家所論的 「天目」，我曾有幾次體驗，有次中午，在額頭突然炸開似的，我看見一個威儀的青年道士坐在一個山洞，旁邊有石桌、石凳、石碗，現在還記得很清楚。我現在並 不忌諱說這些，因為我不能因為人類的變異就不說這些—其實龍藏與大正藏所說的神仙之眾是存在的，只是現代的人類魔變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