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法蘭克福書展現場,到處可見像賴荷特這樣熟悉中、英、德文的翻譯家,在主題國中國的500多場活動之間來回奔波。
如果不計其他國家,光德國的媒體,一直到展覽閉幕的前一天,就已經累積了5000篇相關的報導,建政60年來中國出版與文化事業在海外最大規模的呈現,宣傳的效益確實十分驚人。
不過,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宣稱要在國際舞台上發展"軟實力"的中國,與另一個被查禁、打壓、邊陲的中國依舊形同陌路,官方的中國沒有把握機會跨出開放的第一步,在法蘭克福留下錯愕的記者和它保守封閉的國際形象。
首先在官方的部分,展場外的法蘭克福市區,到處可見中國當代建築、美術、文學等10多項展覽;走進展場,以莫言和余華為首的數十名中國作家與歐洲讀者交流熱絡,主題館呈現的內容儘管不脫八股的宣傳,還是可看到主事者的用心。
文化交流先從翻譯開始,德文又是最多歐洲人使用的母語,從於丹的"論語心得"到莫言的"檀香刑",中國政府大手筆將100多本中文書譯成德文,對中西文化交流的深化確實功不可沒。
不過,西方更有興趣的,其實是被查禁的、異議的、和流亡的、如書展主席布斯(Juergen Boos)一再強調的"另一個中國",因為柏林圍牆倒下才20年的歐洲,太清楚獨裁統治的本質。
例如,書展揭幕前,德國媒體討論最熱絡的作品是閻連科挖苦共黨統治的小說"為人民服務"、馬建控訴天安門事件被遺忘的"北京植物人"、以及四川作家廖亦武對社會底層人物的記錄,原因無它,因為這些作品全都遭禁。
結果書展一揭幕,"兩個中國"如之前所預料涇渭分明,兩者間幾乎沒有交流。
在官方的部分,官員和作家在沒有預告的情況下取消多場活動,或僅能憑特殊的邀請卡才能入場,不少記者和讀者因此扑了空,與國際書展透明開放的精神完全相違背。
兩場原訂1小時長的記者會,前45分鐘全是官員照本宣科,即使開放提問,也幾乎點名中國記者,留下一臉錯愕的國際媒體。
反之,"另一個中國"也有機會發聲,不論是流亡美國的維吾爾領袖熱比婭、或流亡作家高行健和楊煉的出席,都在場內掀起旋風,由德國筆會贊助的"獨立中文筆會"攤位,從早到晚都擠滿好奇的民眾。
"兩個中國"充分發言,卻完全沒有對話,北京異議作家戴晴多次在中國官方活動以觀眾身份提問,也完全沒有獲得發言的機會,無疑是今年法蘭克福書展最大的遺憾之一。
土耳其是去年的書展主題國,總統莒內(Abdullah Gul)即使百般不願意,還是坐在台下聆聽書展邀請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帕慕克(Orhan Pamuk),直言批評土耳其政府對言論自由的管制,一時傳為佳話。
這也難怪,許多記者私下都好奇的問,親自率團參加書展的中國領導人習近平如果像莒內一樣,能在會場上和高行健握手,中國的國際形象從此或許將大幅改觀。
從今年的法蘭克福書展來看,官方的中國顯然還是沒有把握機會,跨出開放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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