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新疆問題,大陸專家往往不願意談到民族矛盾。誠然,對於敏感的民族問題確實不宜渲染,可是經過幾天來局勢的演變發展,漢維民族矛盾與心理隔閡,已經以血的方式擺在大家眼前。
維吾爾族與漢族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在觀察一片土地上兩個民族的矛盾時,我們首先關心土地歸屬與居住合法性的問題。疆獨核心的觀念是:漢族佔領了屬於維族的土地,掠取了當地的資源,而且在文化上將其殖民,將維族"漢化"並最終在文化與精神上都被馴服。
中西方的研究都指出,"維吾爾"或者說維族的認同,實際上並非自古以來既有的概念。維族是個多源民族,也就是多個民族融合形成的民族,"維吾爾"的意思指的就是"聯合"、"同盟",而在民族形成以前,沙漠上逐草而居的遊牧民族有的是部落認同,而沒有民族概念或者民族認同。
他們生活的新疆地區,自漢代起稱西域,清朝時更名為"新疆",取"故土新歸"之意。清朝時代,中央王朝已經完全控制著新疆地方政府,實現了新疆與內地各省行政制度的統一。
疆獨的理想是建立"東突厥斯坦共和國",在中國軍閥混戰的民國時代,"東突厥斯坦共和國"也曾兩次出現,一次是在1933年,政府設在喀什,一次是三區革命("三區"是指當時新疆的伊犁、塔城和阿爾泰三個地區)初期的1944年,政府設在伊寧。但是時間都不長,第一次只維持了幾個月,第二次,三區政府最後與國民黨政府談判改組新疆省政府,成立聯合政府,放棄"東突厥斯坦"的稱呼。
東突厥斯坦是上世紀20年代,在特殊的國際環境背景下隨著泛突厥主義傳入中國,有考證說,突厥族與突厥斯坦,實際上與維族並沒有主要關聯。
從一種意義上看,這個在當時有蘇聯支持背景的"東突厥斯坦共和國"(在1930年代和1940年代,蘇聯多次試圖吞併新疆地區,將其改為"東突厥斯坦蘇維埃社會主義加盟共和國")理想或者說疆獨思想理論體系,催化了維族對中國的離心力,"我的土地被你侵佔"了的觀念由此被強化。不過,換一種角度說,民族相處的矛盾,經濟地位的差距,維族對漢族政府統治的不滿,應該也加強了疆獨理論的魅力,為分離主義提供了土壤。
在各種問題之中,一個較常被忽略的是民族尊嚴的問題。
少數民族問題往往讓漢人滿腹不平,政府對少數民族施行許多優惠,如高考民族加分、經濟扶持、計畫生育特殊規定等等。然而,這些政策是否解決一些少數民族人士感覺"被統治"的心理,在新疆與西藏這兩個地區裡,顯然還有困難。有少數民族在網上留言稱,政府雖然施予"小恩小惠",但是在民族關係敏感地區,他們感覺到被防備、行動受監控。
在烏魯木齊暴動後的,國際上的許多目光再次聚焦到中國民族問題上。西方學者指出,疆獨煽動了一部分極端分子,但畢竟不是所有維族,政府需要檢討固有的少數民族政策與少數民族地區的統治手法。
這應該也包括加強對少數民族的文化與思想感情的瞭解與尊重。以漢人為主體的政府也需要自我教育並且教育廣大漢族人口,在照顧經濟均衡發展的同時,以更大的包容心來看待文化、生活習俗與自己千差萬別的少數民族。
也有國內學者指出,蘇聯時期留下來的民族政策框架或許已經過時。這套政策設計下的"民族"是一種政治認定,長遠而言,將"民族"去政治化,以文化取向的"族群"代之或許更有利於淡化民族識別,促進和諧。
在烏魯木齊暴亂髮生後,中國官方與世維會展開了相互指責。在將矛頭指向疆獨組織,痛聲譴責暴力的時候,中國政府顯然陷入兩難。電視畫面播出漢族被打得頭破血流的畫面,固然加強政府鎮壓的合理性,但也在反向激起漢族對維族的怨恨。
漢族大規模上街,手執武器要打少數民族,在新疆、西藏或者其它少數民族地區都是罕見的。這說明他們已不信任政府能夠有效地保護他們,也表明他們認為,星期天的暴動不是維族對漢人官員、漢族政府的暴力,而是一個民族對另一個民族的罪行。
漢維關係走到今天,是許多人都不願意看到的。暴力、流血不可能為任何問題的解決催生良善的方法。如果暴動真有策劃者,這恐怕是他們最願意看到的結局,反之,這更凸顯當政者化解民族矛盾的重要性。
烏魯木齊昨天宣布了戒嚴,也許暴動就此結束,憤怒的情緒可能被抑制下來,但撫平民族感情裂痕卻將是未來一段漫長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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