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NY汽車總站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有底薪還有不錯的銷售提成,心中滿是歡喜.一個人看一個首飾攤,工作輕鬆,唯一不足是無法上廁所.每天從早開始禁水,說得口乾舌燥也不敢喝水,只好輕輕抿一點.實在不行要上廁所,得把所有東西收拾好鎖好才行,一收一開至少半小時,所以是輕易不這樣做的.
車站人來人往,不久有一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大部分時間他總是一人綣縮在離我不遠的一個角落打瞌睡.永遠是那身衣服,有時他從我旁邊走過,我還會聞到他身上的怪味.老闆說要小心這種流浪漢,他們最會偷東西了.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有一天流浪漢突然向我走來,對我說要小心幾個年輕人,他們似乎要偷我東西,我謝了他,心想賊喊捉賊這一套我可見過.當然那幾個年輕人在我攤旁時我特別小心,等他們走時我才鬆了口氣.
一天內急,剛要收拾東西,流浪漢來了,對我說, "你要去廁所快去吧,我幫你看著."那天也是實在太急,謝了他就去了,回來後仔細一看,謝天謝地沒少什麼東西.從那天起,流浪漢每天至少在中午和晚飯時來 兩次幫我看鋪子.我也曾經小心眼地做了些小小的記號,但他從未碰過任何東西.
有一天中午不見他人影,午後才見他匆匆趕來,一見面就拚命同我道歉,說來晚了,耽誤我上洗手間了,搞得我非常不好意思.上完洗手間他對我說,今天是領政府救濟的日子,一早就去四十幾街那裡等,拿到後馬上回來,可還是晚了.由於英文不好,沒辦法同他聊天,只好聽個大概,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保羅.後來老闆告訴我,政府給他們的支票每月寄到四十幾街的路口,所有的流浪漢(女)都會去那裡領支票.其實支票數目並不太少,省一點過日子是夠的.我 每天工作十幾小時,每週工作六天,要養活一家三口,平均每個人身上用到的數目也就是流浪漢拿到的支票數.
感恩節快到了,第一次看到保羅修了面理了發,也沒有了味道,他說天冷了,這幾天去了教會的避難所,所以可以天天洗澡了.儘管他不睡車站了,他還是每天至少來兩次,我心裏真是感激,不知怎麼表達自己的感謝.有一天女兒在家沒人帶,就把女兒帶到了車站,看到我女兒啃著家裡帶來的冷麵包,他馬上去麥當勞買了兒童套餐給女兒.
聖誕節快到了,為了表示對保羅的感謝,我給他包了一條中國帶來的絲綢圍巾做禮物.聖誕夜那天生意好得出奇,一早他就來了,給了我兩包Macys的禮物,女兒的書包和我的圍巾,那是我收到的第一個聖誕禮物,我感動得幾乎落淚.當我把我給他的禮物給他時,他是真的落淚了.
後來離開了車站,生活顛沛流離,我也不知保羅去了哪兒,其實連自己也顧不上,就也更顧不上一個這樣的朋友.不過還是想說:保羅,你好嗎?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好人一生平安!
後記:美國有很多流浪者(或者叫無家可歸者),有各種各樣的原因,有些是因為吸毒,還有些是逃避現實,還有的就是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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