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沒有取代共產黨的勢力

何頻《2021 中國民主來臨──重新建立的想像》這篇文章頗啟發性，引起一些聯想，這些聯想既有與何頻相同的東西，也有異議。現在寫出來供大家參考。

"沒有任何勢力可以取代中國共產黨，沒有任何勢力可以與中國共產黨競爭。"看來是真實的，但也未必當然。

蘇東被取代前和中國目前一樣，"沒有任何勢力可以取代共產黨，沒有任何勢力可以與中國共產黨競爭"，也是千真萬確的。

今天沒有，明天會不會有？

我們放眼看得到的是"沒有"，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有沒有？

共產黨的這一部分取代那一部分，可算是有還是無（類似羅馬尼亞）？

那邊的國民黨，萬一"發為"起來和大陸國外的藍色力量相結合是不是一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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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並不是沿襲前已發生的"模式"依樣畫葫蘆發展的；它往往出現讓人意料之外的奇特途徑走自己的路──當它走了這段路後，又成為另一種新的模式了。蘇東變天、人民力量、顏色革命等等都是史無前例唯今出現的"模式"。所以舉一個例子看看。當中國發生了某種契機，有人在網上振臂一呼，網上網下應者億眾，霎時就出現了可取代共產黨的強大力量。這種想法，當然會被人視為異想天開──它可能真是異想天開；但是又有誰在蘇東變天前對共產黨統治即將終結的說法不會視為異想天開？問題不在於人們能異想天開到什麼，而在於數不盡的人們到今天還沒有會異想天開到的"模式"中有一個可以完成中國民主變革。到時候必然就會應時因勢需要而出現取代共產黨的力量。

人們只看到不利於中國民主轉型的特殊性，強調它有別於已經轉型國家的歷史經驗（或模式），看不到有利於中國民主轉型的特殊性，沒有想到中國極可能因其特殊性而產生自己特殊的轉型路徑。歷史的經驗告訴人們，當社會沒有變動時，人們認為這個社會是不會也不可能改變的。但是，當社會變革了，人們又會感覺得奇怪：以前那個荒唐的社會怎麼會存在？

人們只看到中共為了專政獨霸權力而施行高壓，但沒有看到其施行高壓能力日弱，也沒有看到反高壓力量日益發展，現在已經伸展到體制內、黨內了，其實力也日強，鬥志也日堅（最近呂耿松在法庭上的辯護充分說明瞭這一點）。

有一點倒是實實在在的。國際上大都在中共的"國力"下，在金錢下軟化和屈服了。但是，這一軟化和屈服多數是投機性的，而且這些投機大多與他們本身理念相悖的；一旦中國出現不利中共的局面，這些人看準時機翻臉比翻書還快。不利因素立即變成有利因素。這是人們只看到經濟上對中共專制統治有利的一面，沒有看到道義上，即現代人類文明主流──自由民主人權等方面強大的軟力量壓力。我們統觀近代由專制向民主過度的國家個案，經濟因由導致的遠沒有政治理由導致的多；即使看來是基於經濟理由，但其中有很大程度上是基於政治理由。蘇東變天主要是基於政治這個軟力量的理由導致的。比如，羅馬尼亞齊奧塞斯庫倒臺國家變天，並不是因為廣場有人高叫"我們要麵包"，而是有人叫了一聲"我們才是人民"而出現的。蘇聯它東歐國家專制政權解體大體也依同樣的理由。

自由民主人權道義現代人類文明軟力量對中共統治集團的壓力和滲透也可從微處觀之。我們在一些共產黨幹部，甚至高層幹部也可以發現他們認同民主、表現民主的地方；就是胡錦濤、溫家寶等人身上也或是真誠的或是偽善的民主言行。若真誠就表現了民主已經勝利地開始侵入到了專制獨裁者心臟。若偽善則表明專制共產黨已經無法否認民主是一種普世價值，無法在道義上反抗民主；必須公開承認民主價值才能獲得認同和取得合法地位。共產黨的一黨專政政權被推翻和被推翻後永世沒有"復辟"機會，並不是因為它沒有經濟力量、沒有人才，而是沒有道義力量、沒有人心。

中共共產黨和其他專政的共產黨政權最大、最關鍵的相同處就是沒有軟力量。它之在今天還沒有被民主取代，只是具體、偶然的因由造成；但具體、偶然的因由改變不了實質、改變不了終歸要被消亡的命運。

我談了很多次，國內中共統治已經一個權錢交換的貪污腐敗網路。我也說到另一面，因社會多元化，必然延伸到黨內利益多元化；加上黨內體制內免不了權力被邊緣化而具能量群，多元化更是勢所必然。在這樣局勢下，當尚存的有正義感、有時代覺醒者在時機有利時就會與社會力量結合而反主流；或者黨內體制內投機者考量貪污腐敗網路所給的利益和前景預測得出結論不如投民間力量之機時，他們就可能成為一股推動潮流向前的力量（雖則是投機性的）。政治是一個以利益為動力，以實力較量取決的系統；只要出現這個氣候（機會），黨內、體制內有人站出來領導潮流是有可能的。我的看法是，靠體制內作民主政治過度的改革事實證明是不可能的；但是，當體制外力量足夠強大、給體制內壓力足夠條件，體制內外相結合的改革道路還沒有證明其不可行。就這一點看，取代共產黨現政權的力量的基本條件已經存在，只是沒有成形而己。

還有一點要留意，我多次談過，現在中國是政治精英、經濟精英（依靠權勢發達者為首）、知識精英（以黨豢養者為主）結盟向所有無權者掠奪的政治體制。從這一方面看，中共政權是鐵打江山固若金湯的。但從另一方面看，社會分成有權錢和無權錢者兩個敵對大集團，其穩定性是極有限的。這個統治集團自身有矛盾，對他們不利的社會危機深重，他們對前景極之缺乏信心，潛在恐變心理，應變性極強。無權無錢無勢一方也有自己的政治精英、經濟精英和知識精英，在改善自身處境中並無根本的矛盾；有強烈的改變現狀的願望。在這樣兩個敵對政治力量及其內部和相互關係中，現有的政治權力是不會很穩定的──很難避免被摧垮的命運。或者可以這樣表達：中國人口、素質、資源、經濟等因素成了統治者不施行民主的一大堆理由，但是，不管這在實現民主過程中這些因素會帶來穩定還是動亂，中國民眾是實實在在的是中國民主的主力。這個主力就是取代共產黨力量的基礎。

中國的現狀是不完全存在列寧說的，革命和變革，只有在上層無法統治，下層無法忍受的情況才能發生的現狀。但是亨庭頓的理論是：革命和變革，是在民眾生活得到基本改善，文化認識有了提高，不受基本生存威脅而有時間關心自己處境的情況下才能發生。歷史證實了列寧判定有誤，亨庭頓理論正確。中國現狀完全符合亨庭頓所指的狀況。中國民主化能否實現，一方面要看中共的意欲，另一方面要看民眾的情勢。變與不變主要是這個股力量較量的結果。現在實際上是處於交量狀態中，只是遠還沒有結果而已。較量本身就證明它有一股足以取代中共的力量。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