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原: 又到顛覆政府時

答案沒出來之前，觀看美國的總統選戰是頗有趣味的。

首先是兩大黨的競選綱領辯論。為了爭取民心，共和黨和民主黨都提出競選綱領，都聲稱本黨代表全體民眾的利益。這有點像共產黨自詡的「三個代表代表了全體人民的利益」。不同的是，在美國，哪個黨聲稱自己代表了全體民眾的利益，是要得到民眾投票首肯的，並不能自己說要代表別人，別人就被你代表了。就算你代表了大部分人的利益，還有小部分人的利益是沒被代表的。

為了讓自己的理念被選民接受，兩黨的政客紛紛發表政治主張，進行辯論，以期拉攏中間選民、策反對方支持者，最後顛覆對方的權力。雙方的辯論通常都很精彩，言辭犀利又不失風度。觀看他們的辯論實在是一大享受，既梳理了雜思，又感暢所欲言的痛快。

人與生俱來就有思想和表達思想的權利，可是在獨裁國家卻被無情地剝奪了。89民運，民眾和平地要求反腐、要求民主，卻被坦克碾碎了。15年後的香港53萬人上街要求07、08年普選，被嚴厲拒絕了。李肇星外長還喝問香港人「你的爺爺、奶奶、父母有選舉權嗎?」就差沒叫香港人也像老爺爺奶奶那樣也去留辮子、裹小腳了。偌大一個國家的外長，就這水平加霸道作風，實在跟美國的政客無法相提並論。不過也不能全怪他，有其君就有其臣。當年江澤民被不識愁滋味的香港記者問得龍顏大怒時，就曾責罵香港記者「無知幼稚……」。李外長是學到了江主席的真傳了。

再說遠一點，當年克林頓到北大演講，面對一群激進的學生的提問，仍沉穩雄辯，並沒有還以「無知幼稚」之詞。當他被一位北大高才厲聲責問「如果你到中國也像江主席在美國那樣被抗議時，有何感想！」時，他幽默地說：「江主席在美國被異議人士抗議，讓我不再覺得孤獨。……」是啊，醜聞纏身的克林頓被抗議還少嗎？連這關都過不了，還當什麼總統啊。看著那場對話，連名牌學府的高才也如此表現，實在為其汗顏。

從主席到外長到大學生，都缺乏一種辯論的素質，這並不偶然，而是必然，因為他們都出自一個因言獲罪環境。比較中、美兩國國民的言談，一個很明顯的現象是：中國人普遍談不上有口才，面對鏡頭，結結巴巴，不敢表達，也不會表達。更甚者，有圖片新聞報導過，中國一個電視臺在湖北省黃石市 「兩會」期間採訪街頭民眾時， 民眾發言還要看電視臺所給的稿子稿照念（《觀察》2004年5月24）。試想一下，在一個長期壓制言論及至思想的國家，民眾都信守禍從口出、逢人只說三分話的教條，他們怎能不變成結巴舌子？妙的是，儘管普遍中國人表達思想不行，倒是挺能吵架，進而打架的。在美國，想找一場架來看看也難。想看吵架，最佳的地方就是中國的領士館，那個地方，是吵架和打架最凶的地方。

反觀美國人，無論是在街頭被採訪，平常談話，大人小孩都能侃侃而談。原因無他，美國社會鼓勵人民表達思想，從上學前班開始，他們就在學校被訓練得大膽發言，善於表達。有這樣的環境，也就有這麼能言的政客和善辯的總統。

其次，觀選的另一樂趣是看媒體對候選人毫不留情地開涮。美國NBC和CBS兩家著名電視臺的著名晚間談話秀，最常見和最逗的笑話，就是拿總統開心，尤其是選戰的前後，更讓人笑破肚皮。克林頓的醜聞發燒時，幾乎每晚都有醜聞主角們的笑話。小布希和高爾之爭時，也給了這些節目極好的題材，連小布希臉上貼塊膠布接受訪問的情景也模仿地惟妙惟肖。還有，高爾拉選票，跟小孩拍手打招呼說：「Give me five!」小孩不是按習慣也伸出5指小手拍他的手，而是遞給他5塊錢。節目諷刺他接受了不該收的華人西來寺的捐款。

這些玩笑在中國及其他獨裁國家是不可能有的。所以，拿候選人及總統取樂，就不僅僅是娛樂了，它是體現了一種完全不同的社會制度和社會文化。這個制度，允許媒體抨擊總統，監督總統，好讓為官者自律。這些玩笑，都是有根據而誇大，並非無中生有。總統再難受，也不能叫人把它砍了。再說，民主國家的總統都是從反對聲中勝出的，練就了一個能撐船的宰相肚子，和一張厚臉皮，可能這點笑話還不夠他自己笑呢。

而中國，封建官僚政治管制著資本主義的經濟，別說拿官說事娛樂，就是政府內部的監督也缺乏，所以，貪官一貪就上億，一賭就千萬，也沒人發現，等發現時都逃之夭夭了。這麼好當的官，除了中國，上哪當？

當成熟的歐美民主帶動了東歐及亞洲的民主，甚至連阿富汗、伊拉克都在轟轟烈烈地選舉總統時，中國還在卡特的推動下進行村官選舉，搞什麼呀！這是卡特拿中國百民開的最大的玩笑！

《觀察》(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