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懶人。小時候,那時家鄉的河裡還有水, 天上還有鳥, 我常常整個夏季和表哥們在田野間瘋鬧,河裡捉魚,山上抓兔子。我依稀還能記著清晨秋莊稼的霧氣中瀰漫的牛糞香, 還有從霧中走出來穿著花格衫的羞怯的小姑娘。一次,大表哥問我長大了想幹什麼,他們大概覺著城裡來的孩子肯定有什麼遠大的志向。當時我回答得原話記不得了,但大概的意思是我希望能總在田野間享受陽光。表哥們都笑話我沒有出息。卻不想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依舊還在追尋童年的夢想。
德克薩斯州火熱的陽光在四年的時間裏灼燒了我的皮膚,卻溫暖不了我的心。對故國的思念和對過去一個時刻的留戀,使我再回到那塊土地上尋夢, 卻發現河乾枯了,鳥兒飛走了, 只有斑駁土牆邊的落葉在風中旋轉的樣子依然像從前一樣。在我少時的玩伴中, 當年總在夏天光著屁股的二小兒,因為超生依然家徒四壁;和我同一天學會騎自行車佔發,因為有病而無錢就醫已經離開人世。我知道了,當我們在時間和空間的坐標裡穿行時,每一個點都是無法重複的。
如今在這偏僻的英格蘭西部鄉村,當我坐在這裡望著窗外冬日陽光下一望無邊的綠野,空氣中隱約飄來教堂的鐘聲。一雙兒女在院子裡嬉笑著裝飾那棵聖誕樹,我忽然感覺距離我小時候的夢近了, 近了。卻還是差了一點,而差的那一點就留在那塊故國土地上,永遠也找不到了,失去的那一點點總在你不經意的時候,在夢裡嚼嗜你的心,使你在醒來時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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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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