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0日
上午11點左右,我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我是蘇珊。」聽上去很陌生。「誰?」我本能地問道。「蘇珊,和比爾在一塊兒工作。」「噢!」「你能不能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在 10樓,德尼斯的辦公室上面。」我明白了,德尼斯是我們部門的高級主管,比爾是德尼斯的上司,想必蘇珊大概是比爾的秘書之類。比爾手下有三個部門,另外兩個都在十樓,只有我們在七樓。因為不在一個樓層,和他的其他人員沒什麼接觸,就陌生得很。這個完全陌生的人找我幹什麼?聽她的聲音好像不是什麼好事。我也沒問,放下電話,就向十樓走去。一路上,心裏忐忑不安。我在想是我工作沒做好嗎?沒有啊!自從接手了新的活以後,我工作前所未有地勤懇認真,不該有什麼問題的。那會不會是因為有時上班看中文被他們發現了?新工作接手之前,我在大多數時候是很輕鬆的,所以有時就在網上讀中文,前一段時間讀畢淑敏的《預約死亡》正上勁,比爾打旁邊經過,沒來得及關掉,說不定被他看到了。但大家在班上上網,干自己的事,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再說這事發生在近一個月之前,也犯不著現在找我的麻煩呀?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容不得多想,就到了十樓,正找著蘇珊,卻見比爾探出頭來:「請進!」他熱情地和我打招呼。就在他辦公室門邊的座位上坐了。正不知說什麼,只見比爾轉身從桌上拿了一個文件袋,說:「公司合併後,MCIWorldcom 在縮減……」聲音和藹。Woops! 就這麼一句話我就明白了:我被解雇了!頭立刻有點懵,心跳也加速,比爾下面的話也就聽得心不在焉。只聽他接著說:「這是個困難的決定。部門31個人,要解雇13個,很報歉發生在你身上!」說著將文件袋打開:「你在這個部門的最後一天是
7月14號。
按一年3個禮拜計算給薪水,最低限算6個禮拜的,所以你可以多拿6個禮拜的薪水。」聽他說完了,我鎮靜了一下情緒,問道:「解雇誰是怎樣決定的?」「是根據工作性質決定的。最近我們在上一個叫Agent99的系統,這樣你現在的位置就不是很需要了。」比爾平靜地回答。「提娜知道我被解雇的事嗎?」問題剛一出口,就覺得問得不夠聰明。提娜怎麼會不知道?她是我的威廉亚洲官网 直接上司,手下誰的位置可以去掉,還不是她向上面反映的?果然,比爾稍微遲疑了一下說:「提娜知道。」沒了,比爾安慰我說:「如果你想下午回家消化一下,我很理解。」就這麼著,幾分鐘時間,我的生活就改變了。這種感覺就如同一個急急忙忙趕路的人突然被一大石頭絆了一跤,抬頭一看石頭上有一字樣:dead end(死角),才知道正在走的這條路到盡頭。一跤跌得有點頭懵,先揉揉跌痛的腿,想不到換路的事情。
但要說完全沒有預期到石頭的出現,也不盡然。鄰居派特很久以前就跟我說過6,7月份會有解雇。當時我對她說:「我不在乎,反正我有技術,找個新工作不難。」但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認真想過這事會輪到我頭上,所以真的發生了,還是很難接受。我拿著比爾給文件,出了辦公室,很想到個沒人的地方清醒一下,可是沒有,周圍除了辦公室就是辦公室。樓下倒是有一個曉風殘月,柳枝倒垂的小湖,可以閑庭散步,可是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垂頭喪氣的樣子。就只好又回到了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一時不知道做什麼好。按說,我的生活改變了,應該想想下一步怎麼辦,可是大腦一直處在緊張狀態,放鬆不下來。這兩天在忙新工作,有不少困難,現在完成了三分之二,在見比爾之前,正在坑坑吃吃地弄著,我的心願就是趕快將它弄完,即使在得到這個不愉快的消息之後。怎麼說我還要再干兩個禮拜,不能撂了挑子就走。這麼想著,我就繼續幹起活來,而沒有回家。可是卻怎麼也集中不起精神來,各種想法交相在腦海裡湧現出來。
哈,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束!我想。我們部門有誰要走大家請他/她吃一頓的習慣。我有時想等我要走的那天,大家也會送我,說實話,還挺不習慣的,因為那頓飯上你就是主角,難得做主角,真有那麼一次就拘束得很。現在不必顧慮這些了,被解雇的人是不會被大張旗鼓地
送行的。
但我是不是應該跟關係不錯的幾個同事告別一下?嗨!現在了,還想
這些幹什麼?別人會在乎你嗎?剛剛加入一個叫中華專業人士協會的組織,並選上理事,就被解雇了,不是很有諷刺意義(所謂的專業人士協會該是有職業的人參加的吧)?
已經是中午12點多了,獨立節打算好去佛羅里達看朋友的,該去買些禮物,可也沒心思。就繼續做事,同時不斷地想心事。工去看朋友?這種情況下還去不去?去了要不要告訴他們這事?不過想到節日出行,突然心情有點明朗起來。覺得有點放鬆,就看到被解雇的好處:以後就不必做現在這樣的活了!同時另一個想法也生出來,即解雇未必是壞事。原本最近我就多少有點動的心思。加了很多工作,卻不長錢,而且也幹了一年多了,經驗有了,很容易拿到高一點工資的工作,但因為每天都很忙,就沒把找工作這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現在這一解雇,沒有選擇了,只有前進了。這麼想著心情好一些了。就撥響了偉的電話,我用中文對他說:「我被解雇了。」因為聲音過小,說了好幾次他才聽清楚。他的反映相當平靜。「沒關係,正常的,都這樣。再說也不一定是壞事,你可以找個更好的工作。你應該感謝公司給了你這個機會,讓你工作了一年多,積累了一些經驗。」他堅持說去看朋友的計畫不改。終於去了商場,要買幾件衣服和給朋友的禮物。拿好了兩件衣服放在購物車裡,再去拿別的,卻怎麼也找不到我的車了。正轉悠著,一個尖嘴喉腮,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向我走過來。「我看你半天了,你一直在這轉來轉去,在找什麼嗎?」「啊?」我如夢初醒地,「我剛才拿了兩件衣服放在車裡,一轉身車就不見了。」「我幫你找找吧!」老太太帶我在衣服堆裡轉起來,不出一會兒,就看見了我的車。這,這,怎麼就在這兒?我怎麼就沒看見呢?我有點尷尬地朝老太太道謝,意識到事實上我剛才大腦一直處於混沌狀態,都不知道在做什麼。拿了衣服,就去賣玩具處。是要給去拜訪的朋友的兒子買禮物。突然就變得吝嗇起來,左挑右選找不到價錢合適的。又看見一個小車。那是多麼漂亮的小車啊!粉紅的色澤,纖巧的造型,既可推又可騎。女兒推著裝著洋娃娃的小車到處走,一定像小天使一樣驕傲!想到這裡,我鼻子突然一陣發酸。心想等我找到新工作,一定給女兒買一個。可是事實上上個禮拜我還看到了這個車,就沒有想到要買呢。實在是倒霉的被解雇使我變得容易傷感呢。
7月1日
因為昨晚睡得比較遲,今天就起晚了,可我一點也不擔心上班遲到,反正就兩個禮拜了,何必太認真?破罐破摔得了。心情卻比昨天好多了。吃早飯時,我對偉玩笑道:「我現在是下崗女工了。那六個禮拜的工資是公司給我的撫恤金,或者叫安置費吧。」到了公司,沒人我表示什麼,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大約10點半,我上廁所回來,迎面碰上鄰居派特。「我剛剛聽說你在解雇名單上。昨天我上醫院,沒開會。你感覺怎樣?」「很放鬆。」我說。「很好!」派特說,「我覺得這樣對你挺好的,不然你還會在這兒呆6個月,只加工作不加錢。」旁邊同事娜娃加進來:「我們百姓裡只有你和我被解雇。其他的都是管理層的。」她報了幾個名字:開姆,提娜,德尼斯……「什麼?德尼斯和提娜也被解雇了?」「對,這次主要是針對管理層……我很不明白為什麼解雇你我。尤其是你,剛剛增加了工作量。」停了一下,她突然生氣地說:「我看是歧視,對外國人的歧視!」「我倒沒這麼想。」我說。「怎麼會?」派特也不同意她的說法。娜娃把自己當成是外國人,倒是令我吃了一驚。我知道她父親是中東人,母親是美國人,娜娃是在美國出生長大的,說一口正宗的英語,我一直把她當做美國人看的。娜娃的情緒影響了我。雖然我不認為解雇我和種族歧視有關,但卻想搞清楚真正的原因。比爾的解釋似乎很模糊。
於是我到了前老闆瑪梓的辦公室。瑪梓說:「事實上,我比你知道得還晚。上個禮拜我聽說這個禮拜要發生什麼大事,上了一趟華盛頓,回來發現已經發生了。具體決定是上面做出的。公司最近和另一家技術公司簽了約,以後技術方面的服務主要由他們來提供,我們的技術人員一部分成為那個公司的僱員,另一部分則被解雇了。具體到我們部門,還有就是我們要上一個叫AGENT99的系統,上了之後,你這個位置就不需要了。」連瑪梓都蒙在鼓裡,這事情真是有點懸!」「大概情況就是這樣吧。我很遺憾發生在你身上。不過你不要顧慮,這完全和你的工作表現沒有關係。憑你的技術和經驗,再找一個新工作不難。」既然不是我個人的原因,我也就不想多追究了。末了,我問她是不是可以做我的推薦人。她說,「當然,我會給你很好的推薦。」老闆和老闆的老闆都要走路了,看來我也是該走了!
7月2日
9點到班上,和派特聊天。派特現在也不提要去做傳教士的事了。以前說起解雇的事,她總是說她等著呢。她的工作量很小,很多時候都在機上做她的神學作業。派特業餘時間在上神學方面的課,說等解雇以後想到國外傳教。現在沒如願以嘗地被解雇,看上去她還是挺高興的,也許當時說得瀟灑是想為自己找條退路吧。娜娃走過來,興奮地告訴我她昨天和德尼斯(因小產德尼斯最近在家休息)通了電話,德尼斯告訴她今年年底整個部門都將被去掉。「希望聽到這個消息,你能感覺好些!」她說。娜娃今天化了濃裝,很有神采,跟昨天談到歧視時精神大不相同。「德尼斯說年底被解雇,任何人只能得到6個禮拜的薪水,不管你在公司幹了多少年。」「那麼說我們應該慶賀了。」我笑道。「這個國家就是這個樣子,不只這個公司,其他公也一樣。」派特轉過頭來插話道:「聽說日本以前一個人可以在一個公司幹一輩子,現在也變了,經常有解雇的現象。看來這是全球的。」「在中國,過去也是這樣,大家在一個單位一幹一輩子。不過現在也有大量的解雇,只不過我們叫不同的詞,我們叫下崗。」我說。
7月3日
不知怎麼,心情變得壞起來。還要在公司做兩個禮拜,卻沒有心思工作了。應該全力以赴地找工作。MCIWorldcom已和我沒關係。以前和別人談到公司,不管是牢騷,還是好話,總是其中一員的感覺,現在提起來卻有些傷感,不知為什麼竟有些恨它。
明天就要去華家了,要不要告訴他們我被解雇的消息?
7月6日三天時間平靜地過去了,我終於沒有告訴他們我被解雇的消息。聊天,打牌,互相誇著他們的兒子和我們的女兒,日子就這麼過去了。前天上午,偉和他們打牌的時候,我帶著妞妞出去在華家的房前屋後,街道和草地上轉。天鵝絨似的青草地上,嫩草像綠寶石一般發出悅目的光彩,時隱時現的晨光撒在草地上和人行道上,空氣清爽而澄澈,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松鼠在樹間竄來竄去。這樣一個美麗寧靜的早晨很久沒有過了,我被自然的風采怡然著,有那麼片刻我完全忘記了眼前的事情,我的鬱悶的心情似乎不復存在了。我竟羨慕起華來。一份收入不高但穩定的政府部門的工作,可愛的兒子,不奢華但舒適的房子,草地,樹木,一切如在自然中。沒有風浪的生活,也是不錯的啊!
回到華的家中,我對華說了我的感覺。華很高興,「你說人還圖啥呀,我們在政府工作,工資是低點,但福利好,退休可以拿到最後5年的平均工資的80%,又穩定,除了犯罪,不會被解雇,不像在公司……」華的話我已經聽了一千遍了,並沒有在意,這次聽到解雇一詞卻特別地刺耳。我的心忽悠又回到原來的狀態。要不要告訴華我被解雇的消息呢?我猶豫著。告訴吧,好不容易見一次面,破壞氣氛,而且我怕看到華同情的表情。不告訴吧,對朋友,也不太好……我猶豫著。終於還是沒有說。現在回去又要面對現實了。
7月9日
循著嬰兒的哭聲,我走進提娜的辦公室。看見她的寶寶躺在推車裡,提娜在計算機上處理什麼。我注意到提娜今天作了精心打扮,妝上得挺濃,臉上發著光。提娜在美國婦女裡屬於那種不拭打扮的人,平時穿著比較隨便,去年懷孕時,她整天就像個老媽子。但今天她裝扮得很好,又記起解雇的消息公布後第一次見到她,她也是這樣精神的。很顯然她是用這種方式宣泄內心的情緒。
見我進了辦公室,提娜很熱情地向我問候。她問我現在感覺怎樣,「還可以。」我說,「你呢?」問完,突然意識到我現在已將她放在和我同一位置上說話了。「我很好啊。」她神情不大自然,「我很震驚發生在我的身上,我在這個公司工作了14年零7個月,說解雇就被解雇了。但我得到將近10個月的工資,這個我滿意」雖這麼說,我還是可以感到她的不滿情緒。「你可以在家看小寶寶了。」我笑著說,「是呀,是呀,我不會很快找工作的,要在家和我的小傢伙呆一段。」她說,這時的表情是平靜幸福的。接下來她問我是否開始找的工作,並且向我推薦了一些可能符合我的情況的公司。我就問她是否願意做我的推薦人,提娜很高興地答應了,「任何事情。」她說,把她家裡的電話給了我。這時我感覺自己就像落了水的人,大家都願意幫一把。 又想起琳達─另一個被解雇的人,但她是主動要求被解雇的。她大約50出頭,在這個公司干了11年多,可以拿到34個禮拜的工資。路上碰到她,她告訴我已找好了工作,離家近,薪水也高。她要在家呆兩個月,再去工作。帶工資休假,我多麼羨慕她啊。
我不大有心思幹活,將一個報告處理完了,其餘時間在弄簡歷。和幾家公司接觸了一下,開始我還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們我是因為被解雇了才找新工作,我怕因此人家會在我的薪水上打折扣,還可能不要我。但我想還是不說謊的好,反正他們也要找推薦人,也會知道實情。於是昨天對AJILON的卡羅蘭和今天早晨對EQUIFAX 的人都說了實話,沒成想他們都沒怎麼驚訝,似乎對這樣的事司空見慣了。
心情還算平和。我想我的情況不算壞的。至少偉有一份比較穩定的工作,我一時的陷入困境吃飯還不成問題,況且我幹的行當工作市場也還好,不愁很快就可以找份新工作。假如是另一種情況:我是家裡掙麵包的,而且是家裡唯一掙麵包的,工作又不好找,這時的心情就沒
有這麼怡然了。
最近不是剛剛有一件事發生嗎?一個中國人,男的,在亞特蘭大的一
家公司工作,被解雇,一天早晨開車時,開反了方向,撞車而死。難
道這和被解雇,心緒惡劣沒有關係嗎?聽說他媽在國內一聽到死訊就
暈過去了。多麼可憐!
7月11日
10點才到班上,很從容地走上樓來,不像以前過了8點半我就哆嗦,
生怕碰到老闆什麼的。現在沒什麼可怕的了,老闆也要走路了,自己
的前途還自顧不暇,哪有空管我呢,再說也沒這個心思。EMAIL 也明顯減少了,以前的EMAIL 來自提娜的佔不小的比例,自從被解雇後,她沒有發一個EMAIL,事實上她也不怎麼上班。安璣過來。「很忙嗎?」「我在寫簡歷。」我小聲說。「我不責怪你!」他說,「真沒想到你會被解雇,以後誰幫我呢?」安璣是我的主要顧客,我為他做過來很多大大小小的項目。「我已聽說有些人為這事很遺憾了。」我說。「是的,很多人都很遺憾。」安璣答道。這話說得我有點心酸了。
梅維斯客氣地坐下來:「你好嗎?」她笑著說,唇上閃著亮光。以為
她要對我的近況表示些什麼。沒有,她說:「你能不能教我一下怎樣
用那個你以前為我寫的程序。」我明白了,她對我的走也感到了陣痛
。
中午到大華商場買東西回來,見湯達的條,讓我有空的時候去見她。
她的程序又出了問題。我一分鐘就把問題解決了。我笑著說:「湯達
,學著自己解決呀,我只有一個禮拜了。」湯達說:「就是呀,我對
自己說有什麼問題一定要發生在下個禮拜五之前!」
還有戴博,渥尼塔都叫我做事。去掉這樣一個位置會影響到許多人,
不知上面是怎樣就認為這個位置沒存在的必要了呢?但我也不想去問,即使上面變了主意(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我也會走的,這裡薪太低了。我不喜歡製造事情,只要不是我個人原因,不牽扯到歧視什麼的,而是純生意方面的,我不想去計較它,只是心裏很不平衡。
7月14日
「派特,我會想你的。」話一出口,我的眼淚就出來了。我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情緒激動。派特安慰我道:「我也會想你的,這回我沒人可說話了。」
鮑博說他繼承了4個人的工作。「中國有句話叫能者多勞。」我說。他笑了,無奈地搖搖頭。
7月15日
早晨我和幫找工作的公司打電話,又出去辦些事情,吃過中飯才到班上。一進門,就聽說部門請被解雇的人吃午飯送行的消息,「哇,你到現在才來上班!我們到處找你!」叫布來的小夥子對我嚷道。「我沒想到會被請吃飯送行啊!」又壓低聲音:「你就沒有我這樣的運氣,現在我不上班,也沒人管。」 和朋友雯打電話時,她也羨慕我:「還是你好,義無反顧。我呢,現在的工作對我就像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味。在這兒干了3年多了,該換工作了,可總是沒幹勁。工作比較寬鬆,班上可以干很多私事,離家又近,房子也買了,挺滿意的,兒子又很調皮,這些事就弄得我很猶豫要不要動。一個朋友說,這是我自己給自己設的坎兒。一點不錯,當初我來美國時,只帶了40美金,沒有學位,沒有綠卡,那時候很有衝勁,現在什麼都有了,就覺得有很多猶疑。」雯還幫我查到救濟機構的號碼。據說失業半年內每月可以拿至少800多美元的救濟金。半年後,若能向機構證明你這半年內積極找工作,但沒有找到,就可以繼續享受救濟金。「要是我的話,就拿著救金,回國轉一圈。」她說。我想真是飽漢子不知惡漢子飢,我現在就沒有這種休閑的心情。秘書簡說:「我不願看到你離開,但是如果不得不被解雇的話,現在是好時候,因為工作市場正好。」
到此為止,似乎被解雇成了一件大家都羨慕的事,整個氣氛都飛揚起
來。
7月16日
今天是我的最後一天。瑪梓12點就來催我走。我說還有很多事沒做完。的確我的東西都還沒收拾。這些天我花了很多時間在簡歷上和找工作上,沒時間整理東西。4點多,瑪梓來收手提計算機,可我在看EMAIL,她說:「你就將它交給簡好了」,而後又神秘地加了一句:DON』T JUST TAKE IT WITH YOU!(不要就把它拿走)WE TRUSTYOU!(我們相信你!)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怕我把手提計算機帶走嗎?怎
麼會呢?我很不高興她的這種不信任的態度。派特等都在等著和我告別,湯達玩笑道:「我這個週末不會打攪你」。瑪梓在梅維斯的辦公室,她們擁抱了我,我的眼淚出來了。心情挺悲涼的。想大家也不過做作而已。路過布來的辦公室,我揮手而去,說不出話。
從今天開始我正式下崗了。
後記:一個月後我找到了新工作,已在新的公司工作了4個多月。看當時的日記的時候,心裏還有酸楚的感覺。但簫干的把人生當做一次採訪的看法影響了我,我相信擱淺也是一種生活,也就並不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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