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吃大喝已是包房包不住的公開的秘密。一位某市某機關的副科長前些日子語調平淡地告訴記者,某晚他們一行8人包了一個單間一餐便吃了14000 元。「14000元?吃什麼龍髓鳳肝?」記者不由得大驚失色。那位朋友嫌記者少見多怪,便不緊不忙地報來菜單:「一碟椒鹽蛇2000元,一碟田雞肚1000 元,一個龜蛇魚翅湯7000 元,加上其它幾個小菜和每杯150元的蛇膽酒。」「一個湯要7000元,是不是太誇張了點?」記者兀自不信。「你真是沒見過世面,告訴你湯裡的內容你就明白了:8斤重的過山峰一條2000 元,二隻金錢龜2000 元,魚翅一斤2000元,加上其它佐料和加工費,7000元小意思啦。這麼跟你說吧,我們那裡有道湯叫『龍虎鳳』,龍就是眼鏡王蛇,虎是從越南販來的小豹子,鳳即野山雞,你猜多少錢?10000元,照樣供不求。」一個湯1萬元,即使沙特王公喝起來恐怕也要心疼一下吧。而我們有些「公僕」吃起來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據某縣某小字號的「公僕」介紹,有次他們單位招待上級領導,一席間僅法國頂級名酒「路易十三」就開了兩支。一支路易十三在酒店賣9500元,其中酒8000元,開瓶費1500 元。服務小姐纖纖玉手將瓶蓋那麼一旋,就值1500元,其它美味佳餚價值幾何,局外人幾乎沒有膽量猜了。據說曲終人散時,一作陪的老闆提出用1500元買下酒瓶,主人某局局長哈哈一笑:「買得起酒還捨不得酒瓶錢?不賣。」自己將酒瓶拎回家做了花瓶,其豪邁真可謂氣沖鬥牛。某些「公僕」口口聲聲「酒肉穿腸過,原則心中留」,視大吃大喝為權力賦予他們應享受的特權。在他們看來,大吃大喝雖然群眾反應不好,但好歹可以美其名曰工作需要。笑罵任人笑罵,好官我自為之,誰奈我何?
記者的一位朋友日前陪處長從某縣檢查工作歸來,和記者說起自己親歷的一個故事。下縣第一晚,該縣某領導在當地最豪華的酒樓包了間最頂級的包房宴請他們一行,酒足飯飽之後,縣領導藉著酒興指示屬下去挑幾個檔次高點的小姐來同歡共樂。不一會便見幾個花枝招展的三陪小姐魚貫而入,幾位小姐一見當地陪同的幾位「公僕」,便形神誇張地大打招呼,看來彼此都是老主顧。然後非常職業化地邀請客人唱歌跳舞。曲終人散時,便見陪同的某「公僕」掏出一疊百元大幣,每位小姐奉送一張,小姐們有的將錢塞進文胸,有的將錢藏進鞋裡,然後滿面春風地作鳥獸散。
據朋友介紹,現在有些市縣的包房已發展到房中有房,除正房之外,另附有一間名為體息室的偏房,內設沙發、茶几、單人床等傢俱,唱歌唱得膩了跳舞跳得乏了,可以邀自己看中的小姐入偏房私人會晤,至於希望什麼特殊服務,全靠自己斟定了。
包房消費不僅可以滿足某些「公僕」的口腹之欲好色之心,還可以兼顧日常所需的菸酒,埋單之後,在座中人帶回條把外煙瓶把洋酒已是常事,反正一張餐費發票便將所有開支統統搞定。嘴裡噙根牙籤、手中拎個塑料袋,是某些悠然步出包房的「公僕」的常見造型。某些有權簽單的「公僕」進出包房多了,便慢慢地藝高人膽大起來。學會了開虎頭蛇尾的發票中飽私囊的技巧。明明一餐飯吃了1000元,卻要收銀小姐開2000元的發票,反正一餐飯究竟吃了多少錢,幾乎是糊塗賬沒人查得清楚,日積月累進項便大為可觀,也蓋得起房子,也買得起摩托車,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
包房裡的灰色消費無異於一個無底洞,據官方統計,僅去年一年全國公費吃喝便超過2000個億,其實,這何嘗不是冰山的一角。
記者某次下鄉採訪,某縣局領導要意思意思,只見他招來某企業的經理,一行數人開著一輛「子彈頭」便直奔某酒樓包房,席散後該領導對經理拋下句「你搞定啦」便偕記者揚長而去。沒有下屬企業或屬下企業只能勉強維持時,只要有權有勢,一些「公僕」也不愁找不到踴躍埋單的私人老闆。「公僕」進包房,有時是自己主動請纓,很多時候是被動應戰。現今撈世界,聰明人都知道「富不和官斗「,再有錢如果不和官友好相處恐怕難免岌岌可危;一些不法商人更是不擇手段地投某些「公僕」之所好,千方百計地拉「公僕」下水。據說某地某個體工程承包者為了能夠承攬某一大工程,瞭解到其主管「公僕」不愛財只好色之後,便攜一頗有姿色的應召女郎,假座某酒樓豪華包房大擺宴席。酒過三巡,該包工頭藉故離開,留下某「公僕」和某小姐把盞合歡。次日,該「公僕」大筆一揮,包工頭便如願以償了。
包房裡的「公僕」形形色色,包房裡的故事光怪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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