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紀周的妹妹去年6月開始為哥哥尋找辯護律師,李紀周案已正式移交檢察院,而此時離李被「雙規」已過去一年半。共和律師事務所主任張建中與杜連軍律師開始介入此案。這兩位律師之所以能夠介入此案,重要的一點是:張建中是成克傑案的辯護律師,此案被認為是律師界十分成功的案例之一。
張建中後來向記者回憶他對成克傑的觀察,有一個極有意思的發現:全國人大是國家最 高立法機構,而身為副委員長的成克傑,法律知識卻相當淺薄。張也向成克傑提出過這個問題,成克傑的解釋是:我是學工的,對政治瞭解少,對社會科學瞭解少,對法律瞭解少。(一些立法工作)基本上是立法工作人員把這些法律草案告訴我,宣讀一下,通過一下而已。
李紀周的親屬尋找律師,首先需要談妥的問題當然是費用。陳建中回憶說:「當時有律師報價是6萬元,但李的親屬臉上顯然有為難之情。後來價格降到了1萬元。」這個價格與成克傑案的價格一樣。律師打這個官司,細算下來,成本大大超支。
不過,有更接近李紀周的人透露說:李對成克傑的死刑判決結果,有心理上的陰影。這樣,去年11月,北京市縱橫律師事務所的瀋志耕律師又介入此案,與杜連軍一道成為李紀周的出庭律師。
李紀周案控方的主要人物是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的副檢察長方工,他同樣是成克傑案的公訴人。
比較成克傑與李紀周,張建中說:「兩案最相同的一點就是背後都有女人。」影響李紀周的第一個女人叫李××。李紀周1990年去廣州挂職鍛練時認識。有熟悉內情的人士介紹說:「廣州的一年半(挂職鍛練),從某種意義上講,改變了李紀周後來的命運。」有足夠的證據表明,1998年底,李紀周被「雙規」,即與李××有極其密切的關係。
影響李紀周的第二個女人是他的妻子程辛聯。後來法庭庭審在認定李紀周是否有重大立功表現時,有一材料證明李紀周揭發某某走私問題,但李的揭發並不具體。不過,李告訴辦案人員具體情況可向他的妻子程辛聯瞭解。果然,程辛聯提供的信息,直接有助於此案偵查。程辛聯介入李紀周各項事務及其周邊關係之深,由此可見一斑。
李紀周在公安部大院里長大,他的父親是老紅軍,從建國初期進入公安部一直干到離休。公安部老人說,「(我們)甚至是看著他從小孩子長大,一直做到副部長的位置」。很多老人對李紀周受其父親疼愛有很多記憶,站在更客觀的層面,有人評價說:「受寵,同時膽大,結果害了李紀周」。
現在的結果是:10月22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對李紀周作出一審判決,以受賄罪、玩忽職守罪數罪並罰,判處其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截止本文發稿最後期限,沒有得到李紀周是否上訴的任何消息。
(正文)
-受寵與求寵
李紀周有一條腿不好,是瘸腿,很明顯。有解釋說是小孩麻痺的後遺症,也有解釋說是小時候踢球受傷所致。由於年代久遠,沒有人能夠準確地說清楚原因,但基本指向是很小時候便落下了這個毛病。但是,李紀周後來當過兵,然後進入公安部,這些都需要健全身體的機構與李紀周的瘸腿形成了一種反差。但因為李紀周父親是老紅軍,後來又一直在公安部工作,所以這種反差後來甚至也沒有太多的人給予注意。
計算起來,李紀周出生時,他父親已經41歲了,而李紀周也是家裡惟一的兒子。先前公安部宿舍在木樨地,每天早上有班車接送。有經常坐這一班班車的人士回憶說:「他爸爸真是疼受這個兒子,經常早早地起床,到班車上佔一個座位給李紀周。」父親1998年去世,時年95歲,而這年年底李紀周即被「雙規」,所以也有人感嘆:「幸虧他爸爸『走了』,否則不知會多傷心。」
「干乾淨淨」,這是多數人評價李紀周所通用的一個詞,而且,「他的頭髮總是弄得鋥亮,根根細緻,根根到位」。公安部裡的老人評價李紀周是「懂禮貌」,在部裡如果碰見老人,有職務的,李紀週一律叫職務,沒有的則叫「叔叔」「阿姨」,即使後來他坐到了副部長的位置,仍然如此。有人觀察到,在部裡食堂吃飯,打菜的師傅給別人半杓,給他會是一杓。當然,這時李紀周已經是副局級了。「不過,很難說別人是衝著他的官位去的,與他同級別的官員也很多啊。」即使在這些非常正面的評價裡,也有一個共同的判斷:「(李紀周)特別愛玩。」而治安局所管轄的領域,在過去一般描述為「特種行業」,也即酒店歌廳舞廳、大型文藝體育表演……在最近20年裡,「特種行業」早已成為城市化的象徵。
李紀周的升遷,多大程度上得到他父親的幫助?這個問題,無論是李紀周曾經的上司,還是後來接任他位置的官員,答案很一致:「沒有!」
李紀周的父親是安徽金寨人,參加過長征,許多在公安部工作過的人都對他有記憶,說起他,大家首先會說起他的外號:「老天爺」。這個外號的來由有解釋說是他的口頭禪就是「老天爺」,所以別人慢慢地也這樣暗地裡叫他了。還有一種說法是,他是工農幹部,文化程度不高,一直在公安部辦公廳行政處工作,經常需要管理的是工人,而他又保持著軍隊的工作作風,因此被稱為「老天爺」。
「老天爺」給人的印象很好,他不是那種一板一眼,嚴肅過分的人,隨和再加上他的資歷,大家在敬重之餘頗有好感。後來離休了,他經常到公安部老幹部活動中心打麻將,身體很好,但耳背了,所以聽不見別人說話,只有他一個人大聲而快活地說個不停。他離休時是辦公廳副主任身份,但享受副部級醫療待遇。熟悉內情的人士透露說:「以他爸爸的位置與關係,想幫兒子,最多也只能在他進入軍隊與公安部的時候,往更高層的位置走,很難說幫得上。」
比起小時候在公安部大院玩的那個孩子,李紀周再次引起關注是公審林彪、「四人幫」時期,李是專案組成員。能夠進入這樣的專案組,因其嚴格,至少在當時是重要人物的象徵。有一位知情人士回憶說:「對於李紀周在專案組幹什麼,那時大家傳說是,審判「四人幫」,首先要模擬預審,讓人模仿他們,看他們會提什麼問題,然後採用什麼對策。而李紀周需要模仿的是江青。」很顯然,在一般人看來,江青是這一批人中最難對付的人物,而挑選李紀周來模仿她,「當然他事先與事後都會給別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1983年,李紀周從公安局消防局調治安局,任副局長。李紀周在消防局副處與正處的位置幹過沒有,沒有人有確切的記憶。所以有極端的說法是,李紀周是一步到達副局位置。當時刑偵局從治安局裡分離出來,一變二,因此幹部位置有了空缺,李紀周從傳說裡角色模糊的專案組成員變成正式的副局級官員。多數人對李紀周真正的印象也是從這時開始建立起來的。下級官員與公安部老人對李紀周的印象,在他同級別的官員與更高級別更熟知內幕的官員看來,實情卻並非一般人可以想像。
有一位老人去世,公安部部局兩級官員都要去八寶山告別,決定一道坐大客車去,但李紀周卻要求局裡派小車送他去,這一要求當時並未得到同意,但他仍然要到了小車,坐小車去了。一般人會以為,李自己喜歡講派頭,其實不然。他這樣做是為了討好另一位大人物的女兒,因為她也要去八寶山參加告別儀式。更顯然,這樣的動作,只有極少數知情人才可以觀察得到。有熟悉內情的人士評價說,李紀周「求寵」的慾望相對強烈。當然在他那個位置上,想往上走,非常正常,但比較而言,「李紀周有點過了,甚至在有些時候帶來負面效應」。據說有一位重要人物過生日,李紀周送去了一隻碩大的花籃,結果讓同樣去祝壽、卻空手而去的李的上級官員非常尷尬。這樣的尷尬,似乎並非一次,所以後來有心人調查發現,李紀周與那些重要人物並沒有直接的關係,轉折多次才搭上界的。當然,這一結果也證明李紀周的父親確實沒有幫上他什麼。
1989年,李紀周由副局升正局,由於當時的形勢相對不穩定,客觀上延宕了一段他升遷的時間。非常接近這一關口的關鍵人士評價說:「(李紀周)表現得相當急躁」。
對李紀周的能力,多數人有正面的評價。但在他是否有能力承擔正局長一職的考察過程中,更公允的評價是:「如果方向明確地交待他辦什麼事情,他會效率很高地辦好,但如果讓他自己拿主意,便相對較弱了。」不過,李仍然十分順利地升為治安局局長。但也正因為他在基層工作的時間過短,所以一上任,便決定派他下基層挂職鍛練一年。
當時比較多數的意見是讓李紀週到艱苦的地方去鍛練,開始選擇是北方的兩座城市,但因故未能成行,後來選定了廣州市,李去廣州市公安局副局長位置上挂職鍛練一年。這一決定有些出人意外,因此也有評價說:「廣州的一年半,毀了李紀周」。
公安部官員下基層挂職鍛練,為期一般是一年,不過,當李紀週一年時間到後,部裡打電話催他回來,他卻藉故延宕,後來又打電報催,仍然未果。大約又過了半年,李紀周才從廣州回到北京。據知情人介紹,「李延期不回,讓部裡相當惱火」。不過,李紀周回北京後,對他的延期,卻沒有任何表示。更深入的觀察者分析說,「這說明李紀周又被寵上了」。這一結果自然使李紀周在後來升任部長助理與副部長之途變得順暢。
貪官李紀週全記錄(2):掩護情人走私汽車 -情人、汽車走私與玩忽職守罪
在李紀周被移交檢察機關,進入司法程序後,傳出一份李紀周的「悔罪書」,李在其中寫道:「我在1990年下放廣州公安局帶職鍛練其間,與廣州市公安局女干警李××接觸很多,時間長了,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密切,由於我思想不堅定墮入情網,這段關係保持了一段時間。我是有婦之夫,這本身就不道德。後來又因為她而亂用職權,干預下面辦案,最後造成 梁耀華的『新英豪公司』走私得逞,而我犯下了嚴重的瀆職之罪。」
有一位自稱與這位叫李××的女干警吃過飯的人士形容說:「(李)頭髮卷卷的,像是自然捲髮,比較白,高,非常漂亮。」但記者追問,能確認她就是李××嗎?這位人士回答說:「她當時與『李部長』在一起,我們一道吃飯,哪敢更細緻地觀察呢?」
李紀周東窗事發,有關鍵人員指出:與李××大有關係。據說,李××深陷其中的新英豪公司,由於走私過於厲害,在廣東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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