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理工大学反送中示威者(williamhill官网
摄影/庞大伟)
【williamhill官网 2019年12月16日讯】香港半年来的反修例抗争,将许多原本毫不关心政治、每天“吃喝玩乐”的年轻人唤醒,不仅投入示威抗议,更成为冲在前线与警方冲突的勇武派。20岁的大学生、自称有点“港猪”的“Michelle”,便是这样一位女孩。
在11月16日警方与香港理工大学内的示威者连续冲突,并于17日下午全面封锁理大,上演反修例以来最激烈警民大战后,有一千多抗争者按照警方命令走出去被拘捕或登记,而她却和约100抗争者坚持留守,绝不“自首”。她在理大内坚持了至少8天。目前仍不清楚她是如何离开的。
记者郁岗11月22日第二次“交换”进入理大,理大围困已经进入第5天。此时,大部分示威者已经离开,只剩约100人坚持留守。“Michelle”和几位留守黑衣人来到“抗争饭堂”寻找食物。记者询问能否采访她,她爽快地答应。
“有一个词语叫‘港猪’,就是说一些什么都不管,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香港人,把时间都耗在吃喝玩乐上了,我是有点像。有时候做点义工,捐个血呀,但大部分时候我都会自己享受,去玩呐,钱都花在去旅行呀,打球呀。”
11月18日,香港警察在理工大學追逐示威者(Laurel Chor / Getty Images)
成为坚定勇武
“Michelle”表示,反修例开始后,她对什么诉求的也不是很明确,没有冲在很前,就是别人上街,好吧,也去了。
“现在我就是有很强烈的信念,就是五大诉求,一定要警察付出他们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因为他们已经害了太多人了。也不是仇恨,我觉得就是公义一定要坚持。一定要维护我们香港人的核心价值,就是要有公义,要有民主,要有自由。”
“Michelle”表示,虽然已经被困多日,但和一班好友在一起,状态还可以,没有多少焦虑的状态。不过,警方虽然可能不会强攻入校园拘捕,但常用一些方法唬吓人,逼他们走出校园。
“他们未必会真的强攻进来拘捕,但是会用其他一些方法恐吓,把剩下的人吓出去。比如他们每晚可能都用强光照不同的楼,有时候会开麦,喊你们投降吧,没人会救你们的。”
一直很镇静的“Michelle”表示,她们会囤积食品藏起来,不会向警察“投降”。
“如果真的被搜到给拘捕了,那也没办法。至少我们尽力了,不是我们自己走出去‘投降’,‘认罪’什么的。为什么我们坚持不能走出去?就是因为我觉得我们整场运动,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在这里(理大),也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要强攻,我们才守。是一个表态,你要抓我,没那么容易。你要耗,我跟你耗。至少是要输得漂漂亮亮的。”
11月19日香港警察大规模逮捕在理工大学的示威者(NICOLAS ASFOURI/AFP via Getty Images)
港人不能再输
“Michelle”坚称,这次抗争香港人不能输,否则就再无法掀起一场这样的运动。
“我们现在有一场比那会儿(雨伞运动)很进步的运动,大部分香港人都已经在投入自己最大的努力。有力的出力,有钱的捐钱,有车的把那些孩子送去示威抗议,晚上吃完饭就去贴连侬墙,贴文宣这样子。”
“Michelle”表示,香港已经无法回复到以前,很多人死去,受伤,人的心理阴影是永远无法抹去的。
“对香港人来说,已经是回不去了。就是可能我们输了,我们被逼回到以前的生活,更多的自由被拿去。但是我们不可能像之前那样生活。”
“Michelle”坚称,香港人没有选择,只能抗争下去。
“他们(北京)不可能再让香港有机会发生这样的民主运动。就像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申请到有不反对通知书的游行了。可能集会,警察不反对了,可是可能开始了15分钟后就喊停,就让你所有人离开,不然你又变成非法集结了。现在一步一步他们已经在做了。如果这次输了的话,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会继续。然后可能会更加恶化。可能东山再起的机会就不大了。”
家庭观点分裂
“Michelle”在谈到这场运动对她家庭的影响时表示,她父母本是不关心政治,反修例刚开始时没有特别倾向哪边,不反对也不支持她上街。不过,随着港府继续不回应民意,勇武抗争者将行动升级,她的父母开始态度转变。
“可是我们就做得越来越多了嘛,可能是堵路呀、‘装修’可能破坏一些东西呀,可能会打烂地铁站呀,然后就开始影响到很多人的日常生活了。然后我爸爸就开始生气了,就觉得妨碍了他的正常生活,就很讨厌我们。就曾经骂我‘暴徒’。每天有机会的话,都会受到他的骂。我就很生气,跟我爸吵了一架,很大架,之后我就没再跟他说过话了。
“前几天有个男生死掉了,就是从停车场掉下去那个,周梓乐。我爸就说了一句很凉薄的话,说他不是被推下去的,是自己想扔东西扔警察,不小心失平衡掉下去的。我就觉得,这么无厘头的东西你都说得出来,根本是在侮辱一个死去的。他们就是很相信这种乱传的东西。我一直在哭。我觉得他们太过凉薄。”
“Michelle”表示,她很不屑他父亲只管生活的安逸,不考虑香港的未来这么重要的事情。而她母亲则在她的感化下,立场也有了转变。
“我妈妈刚开始跟我爸爸差不多,831的时候,她也说过那些人出现在那边(太子站)就是活该。我也是很生气。但是我每天就是给她看那些新闻,就看到那些孩子被打、枪射、被可能汽车撞,我觉得就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有同理人的嘛。所以我就用这种同理心感化我妈妈。现在她也不会做很多东西,但至少是支持我们。比如说我们罢吃一些餐厅,像美心,她都没有去吃。如果我们说要关顾一些黄点,支持我们的店,她也特意去光顾。每天也会看新闻呐。”
12月2日,广告界参加反送中集会(ANTHONY WALLACE/AFP via Getty Images)
暴政下无暴徒
对于被称为“暴徒”,“Michelle”感到很反感,她表示,对一些勇武的抗争方式,当局应该反省是谁把年轻人逼到了这一步。
“我就特别痛恨‘暴徒’这个词,因为你会见到一些‘暴徒’因为拦路了,我们堵路了,然后我们跟司机一个一个讲对不起,讲不好意思。他们觉得扔汽油弹什么的就是‘暴徒’。但是他们没有想过,那个扔汽油弹的男孩子可能只是一个十几岁的中学生。他可能之前每天就是跟朋友去玩、去玩电脑、去打球,过这种生活的人。然后,现在懂得怎么去做汽油弹,懂得怎么去设路障。是谁把他们逼成这样子的。
“所以,我觉得,把孩子逼成‘暴徒’的才是真正的暴徒。所以就是说,没有暴徒,只有暴政。只有政府干得事情太过分,才会把这些人逼得这样子。好端端的谁会想去做这么辛苦的事情。脱下防毒面罩他们都是很简单的人。很多都是很乖的小朋友。学习很优秀的也有,学历很高的也有,有医生、律师、老师。
“如果不是政府,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到现在为止,我们一直强调的就是,如果我们破坏一家商铺,我们绝对不拿里面的东西,绝对不偷东西。我们就是要表现,我们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做这些事情。我们是要表达我们的不满,要政府听到我们的声音。”
抗争者称手足
香港的抗争者互称“手足”。“Michelle”表示,这是让许多人能坚持下来的一个很大的动力。
“我就认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总是站在最前面。原因是他觉得别人为他付出了很多,他也要回报其他人。无论是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会扔下对方。很多视频拍到有人被警察抓到了,会有人回去去救他们。我们会记得每一个为这场运动做出牺牲的人。”
坐监也不后悔
坚持抗争了近6个月的“Michelle”表示,她一路走来,不能看着香港沉沦,对自己的选择,即便坐监也不后悔。
“肯定不后悔的。不能后悔,因为后悔就等于你承认自己错了。但是从始至今我觉得我做的都是对的。而且身边太多的人都跟我一样了,比我优秀的人大有人在,有读到硕士、博士呀,也是被检控暴动呀什么呀。还有很多孩子,还在读中学的,他们如果被抓了,也是判暴动,也是留案底。我不介意我是陪他们的其中一个人。
“我也觉得,肯定要失去一些东西。肯定你要争取一些东西,肯定不会一点代价都没有。只是这个代价暂时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但是其他人帮你受了那个代价。像我们争取民主,然后有人死掉了。死的人恰好不是我而已。有人中枪了,恰好不是我而已。其他人已经帮我受了一些代价了,如果要让我受同样的代价,我觉得是可以的。”
记者曾想跟拍她在理大内的“结局”,不过“Michelle”表示,她第二天要做一件必须要做的天大的事情。记者感悟是她要和同伴用自己的方式离开理大。后来,再见不到她的身影。她“下落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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