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王太后讲述了一个关于转世灵童的故事(图片来源:Adobe Stock)
(续上文:我曾来过此地 不丹王太后转世的故事)
那是1998年,我们发现了一个小男孩,他满足了一系列严苛的标准,经过了一系列严苛的考验,被正式确认为第悉丹增.拉布杰的转世灵童。
第悉丹增.拉布杰是不丹1680年到1694年的世俗统治者,他是不丹历史上一个高耸入云的人物,我们推崇他光芒四射的精神、强大开明的领导和才华横溢的行政能力。他在位的14年间,不丹享有了和平和巨大的进步。
塔克桑寺,也作虎穴寺或虎巢寺,是不丹最负盛名的莲花生大师的圣地之一。(图片来源:Adobe Stock)
他的众多成就之一,就是在帕罗修建了虎穴寺,在廷布河谷重建了登古寺,使之有了现在这种雄伟的规模。这两所寺庙都是喜马拉雅佛教世界最神圣的所在。
我有幸在发现第悉丹增.拉布杰的转世灵童的过程中,起了一点小小的作用。每年不丹国庆,12月17日,国王和他的家人都要去一个不同的地方庆祝国庆。这是他和当地百姓相互亲密接触的一个机会,亲眼看看他们的需要在如何得到满足,评估一下发展规划进展得怎样。
1998年,我们在不丹东部塔希冈区的康隆过国庆。和通常在这种场合一样,国王首先在一个大的公众集会上讲话,之后他和他的家人在招待所与到会的人吃午饭。
这一次,国王演讲时,我注意到有一个小和尚坐在主席台上,便好奇他是谁。就他的年纪而言,他格外的气定神闲,举止得体,因为他似乎不过4岁。在招待其他的每个人吃罢午饭之后,我们朝一个竹子围起来的地方走去,那是我们要用午餐的地方,这时我看到那小和尚还独自坐在主席台上。
我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我们的圈地。国王在里面,坐在一把折叠椅上。小家伙松开我的手,迳直走向国王。他伸手抓住椅子的扶手,宣布说:“我有事告诉您。”“我洗耳恭听。”国王答道。
“我们以前见过面。您那时很老了,有一把长胡子,而我还很小。”国王觉得有趣,便由那小和尚继续说。
“根据您的命令我修建了虎穴寺。”他说,然后又平静地加了一句,“现在我想登古寺。”
“你为什么要去登古寺呢?”国王问。
“我有东西落在那里。”他回答,“而且,我还要去会我的罗布和乌加。”(后来我们了解到,这是第悉丹增.拉布杰的僧仆和亲密伙伴。)
“这么说,你已经去过登古寺喽?”国王问。
“是的——那是很久以前了,是我修建了登古寺。”
我们所有在竹圈地里的人都聚拢在周围,听国王和这小和尚非同寻常的对话。他才只有4岁。奇怪的是,他讲的是宗喀语,这是不丹西部的语言,而不是他的母语,即不丹东部流行的夏错普喀语。
“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国王问。
“次旺丹增和达玛切丹增。”他回答。(我们事后发现,这不是他自己父母的名字,而是第悉丹增.拉布杰父母的名字。)
这个小和尚会不会是经人调教过,记住了所有这些细节?然而他回答了这些和其他很多问题,那是他不可能事先预料的,他的回答自然而然,很朴实。
很快,这个不同寻常的小和尚言行像个老人的事,就流传开来。虽然年龄幼小,他已经患有白内障视力很差。第悉丹增.拉布杰也是如此,他临终前其实已经双目失明。
这小和尚生于康隆一个卑微的家庭。一天,塔希冈区的大法师来到康隆做法事。这小和尚当时才两岁,就跟他妈妈说,法师没有认出他来,他很伤心,因为他们过去关系很亲密。
丹增·拉布杰(Tenzin Rabgye)为1680~1694年不丹王国最高统治者。(图片来源:Wiki/公有领域)
关于这孩子言行的千奇百怪的故事开始流传,包括他似乎认识第悉丹增.拉布杰以及和他有亲密关的人的种种细节。
这些报告引起了第70任(也是现任)不丹法王吉美却达活佛杰堪布的注意。在这和尚和国王见面之后不久,法王便决定对这孩子进行更多的了解。
他派中央僧侣团的四位首座僧之一去考察这个孩子。这位高级僧侣是辩经大师,即佛教哲学大师——这是个很恰当的人选,因为正是第悉丹增.拉布杰在不丹的寺庙机构确立了辩经(或者说学辩论)的学科。
小和尚从见到辩经大师的那一刻起,就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担心大师回廷布去又把他留下,因为他已经决心到登古寺去住。晚上他就在塔希冈的宾馆和辩经大师一起过夜,大师对他非凡的智力和行事的安详沉着印象极为深刻,决定第二天带他去普那卡宗堡,以便让法王本人亲眼见见这孩子。
第二天一早,他们上车时,孩子的母亲和姐姐都哭了,但是这4岁的孩子却完全无所畏惧,而是很淡定地和一些陌生人离去,没有一个他认识的人陪在身边。
到普那卡是长途旅行,中间还要在布姆塘过夜,但是好在孩子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在睡,只是在快到普那卡时才醒来,醒了就问:“你们有没有准备一条带八个吉祥符的白哈达,我要献给杰堪布?”车里所有的人都很惊异,因为他虽然从来没走过这么远,但是却知道他们快到普那卡了,而且精准地知道礼仪要求他献给法王什么样的哈达。
因为他们到普那卡时已经很晚,辩经大师便带孩子去他房间歇息。但是孩子马上走到墙上的一幅壁画前,指着上面画的一个建筑,准确地认出来说:“这是洪雷宗堡。”辩经大师吓了一跳——这孩子怎么知道的?洪雷宗堡是17世纪的一个重要宗堡,但是现在早已荡然无存。
次日早上,1999年1月25日,小和尚和法王见了面。他按宗教礼仪所要求的所有繁复礼节向法王致意,然后就观看一年一度在那一天举行的萨雀仪典。两位区政府官员也在场,那孩子注意到他们的剑鞘露了出来。“把剑鞘遮住!”他根据17世纪盛行的规定指示他们,但是在20世纪已经没有人再遵守这个规定了。
小和尚在普那卡宗堡待了7天,彻底赢得了法王的心,然后,在不丹年历腊月的月圆之日,他前往廷布——那是一个特别吉祥的日子。
在路上,有人问他以前是否走过这个路线。“走过。”他回答道,“但是上次我是骑马来的,不然我这次来也不会这么晕车了”。
在为小和尚去登古寺做准备时,他在我家待了9天。他把庙规也用到我家,提醒我说,天黑之后就不要让别的女人和孩子到我家来了。
一天,杰堪布到我家来做非正式的访问,我正要请他进客厅时,小和尚却提议,最好先请他去神殿。我们坐在那里时,泽本.旺楚克不期而至。
泽本.旺楚克曾经出过家,此时负责虎穴寺的重建工作,1998年的一场火灾烧毁了虎穴寺。小和尚从未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然而这时他却转向旺楚克说:“你可要保证把重修虎穴寺的活干好啊。如果你干得好,我会有赏。如果干不好……”他用他的小手做了个手势,清楚地表明,他会给泽本.旺楚克一顿痛打!
登古寺(图片来源:Wiki/Jmhullot/CC BY 3.0)
在他到廷布之后不久的一天,我妹妹给他看了一帧登古寺的照片,问他认不认得。“当然啦!”他反诘,“但是在这个画面上我没有看到宗卡。”那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宗卡是登古寺上面第悉丹增.拉布杰用来静修的那个地方的名称。
1999年3月20日,小和尚乘着肩舆被抬到登古寺,我此后就将称他第悉了。一路上,人们在路边列队,对他顶礼膜拜,并见证了我们历史的这一非常特殊的时刻。
在到达登古寺时,他在主殿的祭坛前磕了长头,然后作为第悉丹增.拉布杰的转世庄严升座。接下来,他转向登古寺住持昆里嘉城,称他是第悉丹增.拉布杰所信赖的僧仆罗布的转世。他后来还指认出他的另一位密友乌加的转世。
小第悉在上登古寺的二楼时,突然停下来,走进一间内室,大呼:“我过去就住在这里。”17世纪时,那个房间确实是第悉丹增.拉布杰的卧室。
2005年,是第悉驻锡登古寺的第五年。自从他来这里驻锡之后,电线和电话线就通到了登古寺。
他最初由中央僧侣团最高级的僧侣之一辅导,之后,他的第二任经师是一位著名的苦行者萨姆彭杰,他一生都在不丹山中的岩洞里静修。萨姆彭杰起初不大情愿做第悉的经师,但是后来同意做一年——由一位和俗务没有任何瓜葛的人来教第悉,这很重要。
现在他已经10岁,宝相庄严地主持登古寺所有的仪典。他过着简朴的生活,天不亮就起床,开始念经,并在经堂里和仪典中对僧人实行严格的戒规。他几乎每天都要单独进入登古寺保护神贝耀伯的内静修室,和他沟通十分钟左右。
他和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安详自信,并且还保持着那种快乐的幽默感,只是他现在的讲话里,多了些谨慎,少了点天然。
2005年4月28日,全不丹最神圣的遗产,曾经毁于火灾,历经7年重建的虎穴寺,举行了重修后的开光。庆典由小第悉主持,他就是三个世纪之前最早修建了这所寺庙的那转世灵童。他在这个重大场合的出现,似乎真是神定的。
摘自九州出版社《秘境不丹》。
看完这篇文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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