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公顺着西湖苏堤,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唱歌:
人生百岁古来少,
先出少年后出老,
中间光景不多时,
又有闲愁与烦恼。
世上财多用不尽,
朝内官多做不了,
官大财多能几时?
惹得自己白头早!
济公唱着歌,来到灵隐寺门前。广亮一见济公,忙说:“师弟,你可回来了。可了不得了,咱们庙中,有了塌天大祸!”
济公问道:“师兄,什么塌天大祸?不要紧,一切有我济颠呢。”广亮说:“师弟,你可惹不起,是秦(桧)丞相派了四位管家大人,来拆咱们庙里的大碑楼,修盖相府的阁天楼。”
济公说:“这么说,他是当朝宰相,要拆大碑楼就得拆了?过两天临安府来个信,要拆东西配殿,也得叫他拆?再过两天,钱塘县来个信,要拆藏经楼,也得叫他拆?那还了得!这大碑楼,是我化缘修的,我不能让他拆!”
广亮接着说:“师弟,你既然挡着不让拆,四位管家大人,现在里面禅堂坐着,你去找他们说说,就怕你拦不住!”
济公微微一阵冷笑,说:“师兄,你不要管。”说完就往里走,直奔禅堂。
秦丞相府的四位管家秦安、秦顺、秦志、秦相,正在禅堂坐着喝茶,见掀门帘进来一位穷和尚,就问道:“和尚,你庙里可有大木?”济公两眼一翻说:“你们四位是哪儿来的?”四个人说:“我们是秦丞相府派来的。大人下令拆毁大碑楼,修盖相府花园的阁天楼。”
济公说:“你们四位是奉你们家里大人的指令,来拆大碑楼?”
四个人说:“我们家里哪有大人?”济公说:“你们家里连大人都没有,不怨你们不懂事。你回去告诉你们大人,就说我和尚说的,他官居宰相,位列三台,理应行善积德,为什么要无故拆毁佛地?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老人家说:不准拆!”
这几位管家,听完他的话,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气由胆边生。秦安说:“好一个无知的和尚!竟敢如此无理,我先打你。”抡起胳膊,照定济公就打,济公一闪说:“你要打,咱们到外边去。”
秦安站起身跟着济公来到外面,吩咐家人:“给我打这穷和尚!”这些家丁,迅速围上去,按倒济公,拳打脚踢,只打得叫声不止,嚷着说:“别打了,是我!”
家人们一起说:“打的就是你!你就不应该跑到我们这里来送死,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正打得性起,旁边的秦顺,察觉有些不对劲,制止他们说:“别打了,我听声音不对,瞧瞧再打。”众人往旁边一闪,低头一看,被打的人,却是大管家秦安。往东边一瞧,济公和尚站在那里直笑。
家人忙把秦安扶起来说:“管家,怎么把您老人家打了?”秦安怒气冲冲地说:“你们是公报私仇,叫你们打和尚,你们倒把我打了。我说是我,你们还说,打的就是我。”说完,站在那里疼得呲牙咧嘴,叫苦连天。秦志、秦明,出来一看,秦安被打得浑身是伤,指着济公说:“这一定是和尚,施的妖术,大家替我打他!”众人一听,个个横眉怒目,直奔和尚而来。
济公说:“好,就叫你们知道我的厉害。”口中念动六字真言,只见那些家丁,打了个寒噤,立刻互相争斗起来。十八个家丁,分成九对、对打。张升看着李禄说:“我瞧见你就有气,早就想打你个狗血喷头。”李禄说:“好,咱们分个高低。”说完两人动起手来。
秦明一看秦志,说:“秦志,你的外号叫秦椒,我知道你定然难斗,今天非打你不可。”挥拳就打了过去。
秦顺一看秦安,浑身是伤,指着他说:“告诉你秦安,我一瞧你就有气,你叫大家打了个鼻青脸肿,让我看着就更生气。”过去就是一个嘴巴,二人也打在一处。
济公站在一边,哈哈大笑,笑完,冲着正在打架的一个家丁说:“哎,你怎么这么笨,老让别人打你。”那家丁说:“我不是他的对手。”济公说:“我帮个忙儿,让你打他几下。”于是,这个人好像有了力量,一张嘴就把对方的耳朵,咬下来了。对方也真急了,一回头把那家丁的鼻子,咬了下来。
众人正在混打一片,监寺僧广亮走了过来,急忙说:“道济,你这个乱子可惹大了,你把秦相爷的管家大人,打得这样狼狈不堪,还不快把那咒语撤了。”济公说:“师兄,要不是你说情,我非让这伙贼人,惨死不可。今天暂且饶了他们吧。――你们别打了!”就这一句话,众人都停住,不再打了。
大家看看彼此伤痕累累的模样,互相埋怨起来。那个家人说:“兄弟,你我二人是生死之交,你为什么打得我这么惨?”另一位说:“我怎么知道,你看看我的耳朵,也叫你给咬去啦。"那家人说:“别说了,我的鼻子,不是从你嘴里吐出来的吗?”说来说去,大家都埋怨秦安无事生非。秦安气急败坏地对监寺说:“这个疯和尚,是哪个庙里的?别放走他,一会儿我回来跟你要人。”说完吩咐家人备马,出了灵隐寺,直奔相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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