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里桐寨人的天人合一观
占里,一个紧锁在中国大西南崇山竣岭中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侗寨,至今仍然没有一条与外界相连的公路,跋山涉水是进出山寨的唯一途径。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创造了两项令世人惊奇的记录:1949年以来人口自然增长率为零,刑事案件发生率为零。信仰和自然在少数民族最本土化的生活中是不可缺少的精神力量和束。
在贵州从江县的山壑沟谷间,有一座名不见经传的侗寨,名叫占里。自古以来,占里人利用传统的力量,成功地控制了人口增长,有效地保护了生态的平衡。这里有两项令人惊叹的记录:其一,自1949年以来,占里的人口自然增长率始终为零;其二,占里的刑事案件发生率也始终为零。坐落在两山之间平缓处的占里村十分优美,村前有一条淙淙东流的小溪,溪边十几米高的禾晾架上挂满了刚割下的金色稻谷,金光闪闪的稻谷与两边青山相互映衬,分外迷人。村边路旁偶尔有三三两两唤归的牛群或肩挑担子从田里归来的村民,宛如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中的场景。在这个村寨,我们经常看到一群群穿戴干净整齐、活泼聪明、无忧无虑的玩童在做游戏,或是身体健朗、耳聪目明带着孙辈玩耍亦或赶着牛群走来走去的耋耄老人。看不到这些山区娃娃背娃娃的景象。
水是占里人的血脉,水井自然就成为占里人心目中的圣地和生命的本源。小小一个寨子有8口井,最老的一座已经有几百年历史。每天清晨,第一个起来挑水的人,要先打个草标投入井中,然后才开始舀水。草标代表自然,是它感动了井神,人才能豁免罪孽。修井是寨子里的头等大事,每口井都用石板精心铺就,上面刻着龙神的故事。井边不许洗衣、洗头,井中还养着几条鱼,鱼是村寨兴旺的象征。安放灵柩的坟坑,占里人也称作“井”,表示死去的人回归生命的源头。
有水就有树。占里人相信,天地万物,大至山川河流,小到一草一木,都有神祗依附,人的祸福则与这些自然万物休戚相关。所以,山岭是神,不能随意动土;古树是神,不能随意砍伐;巨石是神,不能任意开凿,损伤地脉,给村寨带来灾害。敬畏是保护的开始,占里人有效地保护了自己的生存环境。每年新年刚过,第一件事就是上山植树造林,然后才能下田耕耘。各家生下儿女,要为他(她)种下一些树,俗称“女儿杉”,让树伴着儿女成长。年年代代,森林在长大,牧草地却在缩小,森林覆盖率高达75%,人们放牛都只好到灌木丛里去。如今,寨子周围是一片又一片的“风水林”,参天的巨大枫树、杉树、马尾松荫密地覆盖着占里的土地。它们是山寨的庇护神,也是不可预知的、令人畏惧的自然之力的代表。
千百年过去,古老的占里退隐到了山水林木的幕后。
在占里人看来,自然与神灵是一体的,它们相互间的作用决定着人的处境。人在两种力量的双重控制下,惟有敬畏与珍惜,竭力实现和谐相处才能获得生存的权利和繁衍的机会。因此,像其他侗族一样,占里人采取了随遇而安的人生态度,并由此创造出奇特的生存智慧。
古书上把侗族称为“溪峒”。“溪峒”其实是指侗族居住的地方。占里是一座群山环抱的山间坝子,山上林木繁茂,溪水清澈见底,“梯田”沿山层递而上。“梯田”是水边民族来到土地匮乏的山区之后的一大创造。自从“萨岁”母亲战死,侗族移居到了山区,因为土地有限,就把水田开到了山上,占里地方尤为突出。这里两山夹峙,在山、水和寨子之间,土地非常非常少。老人们说,占里是一条船,山林就是水,田如果开得太多,水就没有了。
传说,在占里定居的哥哥生下5个儿子,随汉姓为吴。儿子们长大后各自建立家庭,很快繁行成了6O户,人称“六十占里”。寨老吴公立眼见占里人多得像漫过井的水,担心“崽多无田种,女多无银两。”“一棵树上一窝雀,多了一窝就挨饿。”缺食少穿必闹饥荒、出盗贼,长此下去,土地就养不活占里人了。于是立下寨规:一对夫妇有50担稻田的可以养两个孩子,有3O担稻田的就只准养一个孩子。
由于人口增长较慢,生活环境好,长寿老人多,占里村四世同堂、五世同堂的家庭很常见。
“养儿防老”是中国人的传统生育观之一。占里却很好地解决了人口平衡的问题,占里现有5位孤寡老人,生活却过得很好。村长吴元介绍:尊老爱幼是占里的风气。村里定期安排人去帮助老人打柴、耕种,年事很高、生活实在不能自理的老人,亲戚们会主动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或把他们接回家赡养。总之,是不会出现老人们生活不安,无人赡养的问题。
在占里这个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环境中,出现古老而神奇的医药术,便显得很寻常了。
对人口的调节传统中,占里有一套药物和手术治疗方法,从避孕,孩子的性别选择到产后的调理等等,十分系统而完备。所有使用的药物是自制的草药,不仅有避孕药,据说还有一种叫做“换花草”的调节婴儿性别的“仙草”。这里有女人用的避孕药,还有男性用的避孕药。如果有了两个孩子,夫妻就会自觉地吃避孕药。老人们说,这种药物吃上一次就可以终生避孕。如果孩子遇到不幸,药师还有一种解药,帮助夫妻实现他们的希望。占里的药方极其保密,除了少数人之外,即使是占里本寨的人也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