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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那能:恢复我们的姓名(williamhill官网 )

 2015-10-04 01:30 桌面版 正體 打赏 0


当自身对弱势族群已经建构了基本的知觉时,除了个体的凝视所产生的认知之外,或多或少受到其他凝视者传递出来的讯息所感。(图片来源:公用领域)

马列雅弗斯•莫那能〈恢复我们的姓名〉

从“生番”到“山地同胞”

我们的姓名

渐渐地被遗忘在台湾历史的角落

从山地到平地

我们的命运,唉,我们的命运

只有在人类学的调查报告里

受到郑重的对待与关怀

强权的洪流啊

以冲淡了祖先的荣耀

自卑的阴影

在社会的边缘侵占了族人的心灵

我们的姓名

在身份证的表格里沉没了

无私的人生观

在工地的鹰架上摆荡

在拆船厂、矿坑、渔船徘徊

庄严的神话成了电视剧庸俗的情节

传统的道德

也在烟花巷内被蹂躏

英勇的气概和纯朴的柔情

随着教堂的钟声沉静了下来

我们还剩下什么?

在平地颠沛流离的足迹吗?

我们还剩下什么?

在悬崖犹豫不定的壮志吗?

如果有一天

我们拒绝在历史里流浪

请先记下我们的神话与传统

如果有一天

我们要停止在自己的土地上流浪

请先恢复我们的姓名与尊严

作者小传

马列雅弗斯•莫那能(1956年-),汉名为曾舜旺。他是台湾原住民排湾族诗人,出生于台东县达仁乡。母亲于莫那能年幼时病逝,父亲则为了负担家计,鲜少与家人相聚,莫那能与弟弟妹妹是由祖母(VuVu,原住民语)一手拉拔大的。

莫那能于台东县立大武国民中学毕业,曾考上空军机械学校,但因为视力有问题而无法入学就读。他曾为负担家庭经济,离乡至外地城市工作,曾做过砂石工、尸体清洗工等工作,还曾罹患肺结核与甲状腺癌。

莫那能于1979年发生车祸,因为脑震荡而于医院昏迷了快两个月,醒时发现右眼全盲、左眼视力仅0.2。

莫那能虽然经历全盲的困境,却仍以顽强的生命力从台湾盲人重建院学到按摩技能,并于1996年在台北开设“阿能按摩院”。具备十足的社会批判的莫那能,相当关怀原住民的处境,他曾于1984年与歌手胡德夫等人成立了“台湾原住民族权利促进会”。他还曾于1999年的九二一大地震之后,担任“九二一原住民部落工作队”的召集人,激励灾民不要灰心丧志。

莫那能与创作

莫那能因为眼盲,而开始关注、思考生命、族人与弱势族群的命运,进而参加社会改造运动。从那时候开始,莫那能凭借著口述吟诵,创作诗歌来宣泄感情与思绪。他曾于受访时表示,因为只有国中毕业,运用文字的能力不高。眼盲令这条文学道路更加艰辛,幸好发表诗作得到了回响,因此令他心怀期待,盼望为受苦同胞带来安慰与鼓励。

他还谦逊地表示,说他是文学家是一件荒谬的事,自己能够运用的汉字不超过三百字。倘若他写的文字能够感动人,也只是因为他在现场。

由于,莫那能亲身体验过劳动者的辛劳,也经历弟弟被“当”,成为了童工,妹妹被人口贩卖者压走,成为雏妓。他尝尽歧视、欺压、劳苦等苦痛,令他难忘。带大他的祖母深知莫那能的悲哀与愁闷,两人极具默契,因此即便莫那能到了外地,直到祖母过世之后,祖母都存于他心,不曾与他远离。

两人真切的祖孙情,可从对话中观之(此段引述自〈破败的落叶〉):

临终前,vuvu问:“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知道你的名字吗?”

莫那能说:“我知道,我是莫那能。”

vuvu说:“很好很好,你永远不要忘记你叫莫那能。”(注1)

莫那能创作的主题多来自于原住民议题,亦即为教育体制对原住民文化及语言传承的影响,及原住民遭受的不平待遇等。著作有:《美丽的稻穗》、《一个台湾原住民的经历》(莫那能口述)。


1871年台湾平埔族妇女与婴儿,约翰•汤姆森于南台湾拍摄。(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联想与心得

多年前,曾经阅读到一段话语,其意涵令人难忘:弱势的族群遗忘了自己的神话,反而将主流的文化当作自己的神话,奉为圭臬。

少少的文字,却涵裹着多么锐利的批判啊!这会让看见自身族群被挤压到边缘,因而奋力不懈地推动文化的人多么触动心弦啊!

我的凝视

这段话,不禁让我想起老师于上课时提及的原住民历史。原来,台湾原住民于清代,因为汉化程度而被区分成“生番”与“熟番”,又因为居住地不同,而有着“山番”与“高山番”之分。被外界称呼为“山胞”与“番仔”等不好听之名,原住民一直忍受着。直至1984年开始了正名运动,历经十一年的艰辛奋斗,才获得“原住民”之名。

曾查阅原住民神话,方知原住民拥有许多美丽又神奇的故事。于是,在原住民拥有一副好歌喉,有的皮肤较黑的基本印象之外,再添新元素。小矮人传说、洪水传说、射日传说、祖灵、森林狩猎、丰年祭、飞鱼祭、打猴祭……,这是与我生活的环境,距离如此遥远的世界啊!然而,初次阅读到莫那能的这首诗时,好似能体会,又好似无法理解。毕竟,从未居处在罕少族群的境地,从未背负罕少族群的无奈,从未感受到代代的口传神话正受到历史洪流的消蚀,从未觉知主流文化对己身文化的不善逼压。

以往,只从原住民为了参与庆典,为了展示出族群的美丽文化,而将与一般人无不同的衣裳,改换为具有己族的特殊图腾的衣饰,然后歌唱跳舞,将历代相传的部落文化传递给大家欣赏等时刻,才深刻、真切地体会到自己与原住民大大不同之处。后来,阅读到马列雅弗斯•莫那能、瓦历斯•诺干、夏曼•蓝波安、亚荣隆•撒可努、利格拉乐•阿女乌等作家作品时,除了觉得原住民的名字具特色外,亦透过那些独具原住民特色的生命经历,看见他们的坚持与焦虑。他们担忧部落的传统文化失传、年轻人抛却祖灵神话,拥抱主流等,因此才会持续不息地推展原住民文化的重建工作。

如今,再一次阅读这首诗,回忆往昔,才赫然发现,会一些许母语的原住民同学,讲出我从未听过的原住民语时,已经是在展现原住民的特性了。

建构认知

在不全然了解实际状况的我,仅能凭借旁观者的视角,道出些许的感想:无论是那一族,都需要被尊重。

即使不能了解弱势族群面临强权的侵袭,而飘摇与消逝的苦境,即使他们亦逐渐遗忘自己文化的珍惜与可贵,开始在歌颂他者的文化与传奇的旅程中游荡或前行,我们依旧得尊重他们,甚至可以珍惜、深入研究他们那些历经坎坷而存留下来的文化遗迹与口传神话。

可是,如何尊重才恰适?

莫让我们以为对原住民已有的尊重,其实仅是被对待者所感受到的“只有在人类学的调查报告里,受到郑重的对待与关怀”之境。

苏珊∙桑塔格于《旁观他人之痛苦》言:“世人对某些战争惨况的知觉其实是建构出来的,而建构出来的工具主要是摄影机记录的照片。”(注2)梳理这段话,可知,摄影机记录的照片,建构了世人的知觉。那么,欲建构出何样的集体知觉,其实取决于运用摄影机者。

因此,我们得注意某些层面,当自身对弱势族群已经建构了基本的知觉时,除了个体的凝视所产生的认知之外,或多或少受到其他凝视者传递出来的讯息所感。这些集体认知,可能与被凝视者的感受与实际情况有落差。

那么,该认真观视的,亦有凝视者与被凝视者于处境上、感受上的差异等复杂面向了。

注1:作者小传中的部分文字,取自“生命力新闻”的〈黑暗之光原民诗人莫那能〉一文,与采访者江一豪专访莫那能的文稿〈破败的落叶〉(未经编辑整理),进而整理,置放于文章段落中。江一豪的这段专访文稿,在经过编辑整理后,收录于《我在我不在的地方--文学现场踏查记》中。

注2:笔者引用《旁观他人之痛苦》的这一段话,主意只在仅以撷取的文字来描述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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