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念研究所的最后一年,日文课班上突然出现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太太。当她正襟危坐,挤在一群二三十岁年轻人之间,跟着教授朗读的时候,实在很有意思。起初我以为她只是排遣时间的旁听生,后来看她也紧张兮兮地应付考试,才确定是正式的研究生。
她从不缺席,笔记又写得好,所以溜课的人都找她帮忙,我们称她为赵太太,直到毕业,才知道她就是前两天刚就职的,美国交通部副部长赵小兰的母亲——朱木兰女士。
我今天跟你提到赵小兰,并不想强调她是华裔在美国政府职位最高的人,也不想讨论她的白宫学者、花旗银行或哈佛大学的经历,而是想让你了解一下,赵小兰的家庭生活。
因为我相信,没有那样成功的家庭教育,很难有赵小兰今天的成就。最起码,赵小兰今天立身华府高阶层,那种不亢、不卑、带有适度的矜持与华裔尊荣的气质,必然来自她那特殊的家庭教育。
我用“特殊”,是绝不为过的,因为在美国的中国家庭,能有她家那样完整而严格训练的已经太少了!即使在中国,我相信也不多。
你记得《真善美》那部电影吗?当朱丽安德鲁丝初去当家教的时候,孩子们由大到小,一吹哨子,就列队出现的画面,几乎也能在赵小兰的家里看到。
赵小兰的父亲赵锡成博士很好客,每有客人来,六个女儿只要在家,一定会出来招呼。她们以非常恭敬的态度为客人奉茶,脸上总是带着真诚的笑容。尤其令你难以相信的是,当赵家宴客时,几个女儿不但不上桌,而且守在客人身后,为大家上菜、斟酒!
当我不解地问朱木兰女士时,她说:“不错!我们是教她们做女侍(Waitress),但那何尝不是一种训练!?”
也就因此,他们家虽然有管家,孩子仍然要自己洗衣服、打扫房间。大人的道理很简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管家是请来帮助父母的,不是帮助孩子,年轻人理当自己管自己的事,不能太早就受人伺候,否则很难学会独立!”
不仅料理自己的内务,每天上闹钟起床,小时候赶校车上学、回家由姐姐带头,自动自发地念书,而且他们家的六个孩子,还分担家里的琐事。
每天早晨,她们要出去检查游泳池的设备,捞掉水上的脏东西。到了周未,则要整理那占地两英亩的院子,把杂草和蒲公英拔掉。赵小兰十六岁的妹妹,已经负责处理家里的帐单,将圣诞卡的邮寄名单输入电脑,并接听晚上的电话。而且,只怕讲了你也不信,赵小兰家门前长达一百二十英尺车道的柏油路面,竟然是几个姐妹,在父亲指挥下自己铺成的。
赵小兰曾经在《我的事业与人生》那篇文章里说:“那时我们不见得喜欢,如今想来,大家一起工作,一起交谈,很能领会父亲良苦的用心了。”
可不是吗!如同她母亲所讲“家园!家园!这个园地是一家人的,每个人都有责任!”正由于她们贡献出自己的心力,所以尤其会爱她们的家,觉得自己是家的一份子,家是属于自己的。特别是在一家人的工作中,更能体会到荣辱与共、同心协力而产生共同意识。
你想想,同样是家里的车道损坏了,对于你和赵小兰姐妹,感觉必定不同,因为我们车道不是你铺的,你不曾流汗,怎么可能有大的感触呢?
我常强调家庭关系(Family Ties),赵小兰的家就是真正实践的例子,他们在晚餐之后极少开电视,父母也以身作则,不在电视前花大多的时间,母亲跟着孩子一起读书,父亲处理未完的公务。
至于星期天,他们一定全家去做礼拜,午餐后的点心时间,则举行每周一次的家庭会议,大伙高谈阔论,每个孩子说出自己新的想法、收获,提出计划,并征询父母的意见,所以当我们惊讶于赵家姐妹的纪律与服从的时候,要知道那是经由亲子之间充分沟通,所获得的共识。
当她们为家里做事时,不是想到父母命令自己做,而是心里有着使命感。家是一个“共荣圈”,每个成员都这么有向心力,自然会兴旺。
我们也确实看到赵家,由1962年坐船来美国,孩子们半句英文不通,艰苦奋斗到今天,已经有四个从名校的研究所毕业;赵锡成先生更成为航运财经界的名人,连赵小兰的母亲,都以两年全勤的纪录,修得了硕士学位。
但是你知道吗?赵家虽然富裕但孩子却多半进公立高中。在外面的花费,不论大小,都要拿收据回家报帐。赵小兰念大学时还向政府贷款,靠暑假打工还钱。这不表示她的父母小气,而是因为要求子女独立、负责,把钱花在当用的地方。
所以赵小兰能打高尔夫球、骑马、溜冰,更弹得一手好琴。父母对孩子说:“我们虽然俭省,但你们要学东西,绝对不省。只是既然说要学,就有责任学好!”
他们也每年安排两次全家的旅游,从选择地点、订旅馆房间,乃至吃饭的餐馆,完全由孩子负责,父母都少过问。如此说来,这旅行,不也是一种组织、分工的训练吗?
所以我说:赵小兰姐妹的成功,与她们的家庭教育有密切的关系。连布什总统前几天在白宫接见赵锡成先生一家时,都特别强调这一点,还对太太芭芭拉说,应该向赵小兰的母亲学学怎么管孩子!
怎么管?答案应该是:
将中国传统的孝悌忠信与西方社会的组织管理方法结合!既培养个人的独立个性,更要求每个人对家庭的参与,透过沟通后产生的共同意识,达成期望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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