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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9月29日讯】
拥抱天空下的星子
去年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中附了一本我的书,写信人希望我能帮她在书上签名,并且写几句鼓励的话,因为她要把这本书送给另一个人。我被她的信吸引住了。她说她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妈妈,平常工作时间较忙,就把女儿送到安亲班给老师带。安亲班里有个五十几岁的女老师,是一个有教育热忱又很有爱心的人,老师非常疼爱她的女儿,就像亲孙女一样照顾,让她感到很放心、很安慰。有一天这位老师请假没上课,后来辗转得知她得了脑瘤,这位三十几岁的妈妈就马上去安慰她。
人生的道路上有千百个转,两个非亲非故的人,竟然在不同的转折点上,找到了生命的的共鸣。那一天,她们聊到抱头痛哭。有感于这位老师为自己女儿的付出,这位妈妈就对老师说:“以前你照顾我的女儿,现在请你把我当作你的女儿,换我来照顾你。”这位曾经在荣总工作过的妈妈,于是每回陪着生病的老师去医院看病。
接下来的日子,这对忘年之交就像亲人一样,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后来有一次闲聊到阅读,才知道她们还有一个共通点,她们都是我的忠实读者。
这位妈妈心中就有了一个主意,她想给这位老师一个惊喜,送她一本我的签名书,让她在病中得到安慰与鼓励,于是就写了这封信给我。看完这位母亲的信,我的心马上热起来,我感动于这样人与人之间的爱与慈悲,老师爱护学生如同孙女、妈妈照护老师如同母亲,我们的社会缺少的不就是这种互相亲密、互相扶持的力量?于是我不但寄回我的签名,我也想给这位安亲班的老师意外惊喜和鼓励。
我回信告诉这位母亲,我说我觉得单单一本书好像是不够的,能不能让我也来加入惊喜行列,由我作东,请你们一起到台中亚致酒店住宿一晚,当晚我也会出现,然后我们一起有个晚餐约会。
这位母亲立刻又回信给我,她说她从来没想到只是因为一封信,我竟然就给她这么大的惊喜与力量。其实我想告诉这位母亲,她才是了不起的。我不过是花一天晚上的时间陪她们,而她付出的岂只时间而已。
后来因为老师治疗肿瘤必须开刀并接受化疗,我们好不容易才敲定了时间。见面的那天,我依约驱车前往台中。我的心里其实带着一个小小的黑影。那是刚刚得到消息,因为我反对兴建苏花高的态度,隔日将有立委带着花莲的乡亲北上到亚都饭店来举牌抗议。
会发生什么事情?会比举牌更激烈吗?我不知道。直觉告诉我,这样一个约会,我不能缺席,即使隔天有许多纷扰的事等待着我去面对,但是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的呢?
我跟这两位母亲见面,表面上像是我在鼓励她们,可是我心里很清楚,被鼓励的人是我,她们跟我分享她们的心情,分享她们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关怀与信赖,这些丰厚的情感,她们毫不吝啬的给予我,让我感动。她们帮助了我,让我看到人心之间真诚对人的一面,也让我觉得我的生命更有意义,当我还有一些残余的价值可以付出的时候,就应该坚持去做对的事。
我看着她们的笑容,即使知道隔天我会看到为了苏花高、某些不同立场人物的表达,但她们的笑,让我觉得世界还没那么悲观,即使是面对与自己看法不同的人,也还值得多付出一些宽容与体谅。
丈夫的眼泪
九二一大地震过后,我到灾区去做了几次演讲,除了谈到如何重新包装南投,振兴当地的观光产业外。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发生这样的灾难,人们最需要的是关怀,所以我想去跟灾民们站在一起,鼓舞他们。
演讲之后,有一位灾区母亲写信给我,她说因为听了我的演讲,所以想看我的书,她去书店找到了,但站在那里却犹豫了。一只手捧著书看,一只手在口袋中挣扎着,那里是一家人的生活费,买书是多么奢侈的浪费。一次一次她走进书店,站着阅读,然后离开,最后才靠着每日省下的一点点菜钱,终于买了书。(很久以后,新闻报导某家百货公司门前,有一群为了抢买名牌包包的民众竟然打架、践踏,甚至送医。我突然想起在台湾地理中心曾经有一位母亲,面对着残破家园,她在生活粮食与精神粮食之间,踌躇又徘徊的身影……)
她写给我的信,字迹清秀,工工整整,足足有六七页长,说着她自己的故事。她说她先生是农专毕业的,她自己则是高中毕业,还有一双儿女,一起经营家里留下来的茶园,生活恬淡平实,不忮不求,她以为,生命应该会这样好好的走下去。没想到夜里的一场天摇地动,震碎了一切。
她的房子全垮了,茶园灌溉用的水塔也倒了,更不堪的是整片茶园横切裂开来一个地缝,一切都完了。什么都没有了。不得已,他们只好到临时搭建的组合屋住了半年。之后,政府拨放补助,于是他们想回到原来的地方从头做起,重新再来。但当时补助钱不多,他们必须贷款,再跟朋友借了一些钱,才把房子盖起来。原本在餐旅学校读书的女儿,很懂事,因为经济因素休学,到溪头的米堤饭店打工,多少补贴一些家用。心伤仍在,但他们很努力的一点一点缝合。正当一切似乎都有了新的希望,没想到地震的余悸犹存,台风又来了。
二○○一年的桃芝台风,从花莲秀姑峦溪登陆,横扫花莲后,越过中央山脉,一路扑向南投。连续六个小时的豪大雨,引发严重的土石流,瞬间吞没了屋瓦房舍、农田林地,带走两百多条人命。
又是一夕之间,女儿打工的米堤饭店被巨大的土石流淹没,接着他们重新盖好的家又垮了。重建家园的梦又破了、碎了。什么又都没了,还留下债务。那天清晨,她看见她先生站在已经倾倒的家的后院。一个大男人眼泪一直掉一直掉,然后自己擦眼泪,手一擦,眼泪又掉了更多…。
她在信中说,作为他的妻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说:“总裁,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写封信给我先生,给他一些鼓励。”这封信看得我热泪盈眶,立刻就写了回信。我跟她的先生说:“你或许是一个非常不幸的人,失去了家,失去了事业,失去了许多有形的财产,但是我却也看到了你拥有许多有钱有势的人都得不到的富有。你拥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女儿,愿意为了家庭放弃学业;你更有一位这么体贴的妻子,她如此关心你的感觉,深怕你无力振作,希望我来鼓励你,希望带给你希望与力量。”
面对命运那样无情摧残的这对夫妇,我的信多么卑微。我们落榜、我们失恋,我们被上司构陷、被同侪排挤,我们志不得伸、我们一分努力得不到一分收获,我们颓废了、就要放弃了。但是我们不曾想过,有一家人被命运的手操弄着,在黑暗中连续两次把根都拔除,那样的挫折如何承受?就连对他们敞开心肺大喊一声加油,都会被淹没在滚滚的巨流中。尽我的力量有时间便写信,看到国外好的茶叶产品就寄给他们参考。我没有想像到的是,几年的光阴过去,这家人展现了惊人的韧性,他们不但又一次重建了家园,也重建了茶园。在裂缝的土地上,长出了向阳的新茶。
不时我会收到他们寄来新采成的茶叶,这家人正朝着精致产品的方向努力。沏一壶茶,一心二叶在滚烫的水中缓缓舒展,我的心又一次热了起来。他们一定不知道,他们是我心目中的天使。
天使小孩:关于九二一大地震,还有另外一个故事
很多年前我因为手汗的症状,到医院做胸腺的开刀,一大早开刀房的门口就有很多人在等待,有些是等着开刀,有些则是一脸焦急的家属等待自己亲人开刀的结果,那时我太太陪着我。等我进了开刀房后,我太太看到有位母亲在一旁不停地掉眼泪,看着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女孩被送进了开刀房。
我太太忍不住就去安慰那哭泣的母亲,原来小朋友得到的是一种罕见疾病,一开始肌肉无力、肌腱的反射缓慢,最后肌肉一点一点的消失,直到骨化。
等到我从开刀房被推出来到病房,全身麻醉渐渐退去,呼吸时伤口还非常疼痛,我太太就急着告诉我,刚才在开刀房外遇见的事。她说:“等你稍微好一点,我们一定得去探视隔壁病房的母亲和小女孩,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隔天,我可以下床了,就忍着痛,跟她一起去探视。我看着那镇日守着孩子的母亲,担忧疲累全都写在脸上。我想既然是这么罕见的病,除了已经有的治疗,也许可以尝试多方咨询第二个意见的诊治,而且她们家不在台北,车程奔波格外辛苦,就提出建议,安排她们住到亚都饭店,并请托我熟识的医师帮忙做了深入的检视。
这样在几位不同医师的联手下做了几次医疗,虽然没有使小妹妹的肌肉完全恢复。但幸运的没再恶化,她们也就回去了埔里的家,之后很久没有联络。
然后九二一地震发生了,地震那天晚上,我心里头立刻想起了在震央的她们,我试着打电话到她们家,但已经没有人接电话,我只能暗自祈祷希望她们母女平安无事。地震后大家忙着救灾,九二一不是中部人的事,这块土地上的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那时台中永丰栈丽致酒店的苏国垚总经理跟我联系,他说灾区缺乏食物,于是我就快速集合了台北的旅馆业,把所有的救灾物资集合到滨江公园,叫了好几辆卡车,火速运到中部,然后由苏总押车,深入灾区发送。
当饭店同仁在那边照料灾民用餐,其中有位灾民看到苏总,就问他:“你是亚都饭店的人吗?”苏总说:“是啊是啊……。”那个人黯然的说:“我认识严总裁,你可不可以帮我告诉总裁,我的小朋友在地震时被压死了……。”
我接到消息,一时之间无法言语。我想到人生的无常,生命真的是太脆弱了,好不容易逃过病痛,却躲不掉天灾。这小女孩让我久久无法忘怀!等到又过了一些日子,有一次我到台中的大学演讲,演讲结束,正在帮同学们签名的时候,突然其中有位女同学拿了一封厚厚的信交给我。她很客气地说:“严总裁这个请你等一下看。”当时还有学生在排队,我也没多想,就将信收到口袋里。等我上了车离开学校,猛然想起这封信,连忙翻出来阅读,原来交给我这封信的女孩竟然是那个小妹妹的姐姐。她说:“严总裁,我妹妹已经变成天使了,但是我很想告诉你我们从来没机会说的话,我妈妈跟我的家人都非常感谢你,感谢你对我们的关怀…。”我的眼眶红了!我自认为什么都没做。
生命中随时都有让人感动掉泪的事,有时我会觉得为什么我们不多做一点、多付出一点?当你看到因为你伸出的一只手,也许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可是你所得到的竟然这么多,你自己是最大的受惠者。
这并不是说因为你得到别人的感谢而觉得受惠,而是在同为人类的处境,我们必须共同创造人性美好互动的可能,我们同情、我们慈悲,当我们肯继续对人付出关怀,这种美好就会存在,如此我们的社会就永远会有希望,会有未来。
看完这篇文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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